“……您最近是不是对四姑娘太关心了些?”
纪昭闻言,疑惑扫去一眼,“哪里过了?”
盘豆一时语塞,之前学堂还未放假时,一放了学就去,如今放假了,更是一天都能去两次,一次去半天,合着您是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啊?
纪昭见他这副神色,对自己过没过倒是没什么想法,反倒是有些不赞同盘豆的说法,微微摇头道,“我既是他哥哥,陪着她玩一会自是应当的。”
不是,您是哪门子的哥哥啊?您是不是忘了这个“五哥哥”的名头是半路上才让您顶了去的?
而且,且不说人家姜小姑娘好几个亲哥哥都在府中,就说您,您那是陪着玩“一会儿”吗?
您骗骗四姑娘就得了,怎么把自己也骗了?
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一肚子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的感受,盘豆用了最大的力气才勉强绷住神色,用力点了点头,“您说的对!”
见他这副怪异样子,纪昭懒得去琢磨他心里想什么,只暗自又肯定了遍自己的做法。
就且拿今日来说,自己若是不在,她岂不是书本还未看完,就忍不住诱惑和徐参明一道出去玩了?然后等明日钟老爷子检查课业时她又怎么办?
那样娇气的性子,哪怕没人批评她,仅是有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可能都要到自己面前哭鼻子。
再再退一步讲,和徐参明那样不靠谱的纨绔子弟一起做秋千她竟然也敢答应?就没有想过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这般一想,曾经做过的那个徐参明推着她荡秋千却让她掉下来的梦境立时浮了上来,纪昭摇摇头,不成,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发生。
他们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转眼就到了纪府门口。
纪安正巧刚从店铺里回来,正在门里和门房说话,看见纪昭过来,便笑着道,“钟四姑娘身子还好么?”
“最近倒是没生病。”
见他回应时眉眼间倒似比寻常柔和几分,纪安颇有几分讶异,“你和钟四姑娘倒是投缘——”
他话还未说完,纪昭身后的盘豆已是想要猛猛点头,那何止是投缘,他家公子哪怕是对待亲妹妹,估计都没有对四姑娘这么上心!
哎,也不对,公子也没有亲妹妹,这倒是有点不好比较?
他正胡乱想着,却见面前人已经抬脚向着院中走去,忙先将各种想法都甩在一边,立马跟了过去。
进了书房,看了眼时辰,纪昭照旧在书案旁坐下,正要翻开书继续往下看时,目光不知瞧见了什么,微微一怔。
他旁边,学院统一样式的书袋上,一个小木牌系在书袋背带上,耷拉下来。
木牌上,一面写着“峨溪学堂”,一面则是两个数字,“柒柒”。
——这是他的学堂编号。
七七,原是出自这儿么?
纪昭眼中不自觉浮起一层笑意来,将那木牌重新放好后才继续看书,只是看着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出神了霎那。
算起来,自己写给皇兄的信应是早已到了,就是不知皇兄见信后是何反应……又采取了什么行动?
可惜这些年的信一直都只能是单向的,皇兄不可能冒险给自己回信——
……
他这边对京城的情况只能依靠猜测,仅仅几墙之隔,钟府中,崔清若接过信细细看了下来,眼中多了些赞许,“你大哥此事倒是办得不错。”
就是只打折那姜成的一条腿还是太便宜他了些。
虽说目前查出来的罪责主要都在姜老夫人身上,但是姜成这个爹也不配当爹!
只看看阿意来顺江府这几年来,他可曾派人来慰问过一次?
幸亏阿意对他也并无多少仰慕之情,不然岂不知要伤心多少次?
不过这般一想,崔清若不由得更觉心疼,父女之间本是天生的血缘纽带,生来就带着亲近,他姜成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她家阿意一点儿都不欢喜他?
该打!
信一共是有三封,除钟朗寄过来的这一封外,第二封是京中崔家寄过来的,信中言,已经寻到了一位合适的京菜师傅,现在人已经在来顺江的路上。
至于第三封,崔清若只看信封落款便严肃了神色,打开后一字不漏反复看了两遍后神色才略有放松。
烛光之下,信纸上半截因为持信人的动作先是绷直后又自然向后微弓,隐隐可见写着什么诸如“确有二子”“贱名小牛”“年已久远,难辨其貌”“纪家夫妇外出避债,一去数年,不知踪迹”之类的话。
崔清若沉吟怕片刻,才抬眸看向钟玖道,“你祖父可有说什么?”
闻言,钟玖眼中闪过一丝怪异,话中语气也带着几分疑惑,“祖父说,真假倒也未必就那般重要。”
哦?老爷子竟是如此认为?崔清若闻言亦是愣了下,他们钟府先后两次派人去查纪昭的身份,两次都未发现任何不对,纵是如此,老爷子仍说“真假”,也就说明了老爷子本人对这查证结果也并非完全信服。
那又为何说“真假不重要”?崔清若思索了下,只能猜测应是纪昭本人的确看着不像个对阿意存有坏心思,他若真有怀心思,且还瞒过了老爷子的眼睛,着实不大可能。
旁边,钟玖接过第三封信又看了一遍,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娘,要不我再派人查一遍?”
崔清若本想摇摇头说不必了,但是瞧见钟玖皱着的眉头后,便知晓若是不让他查他反而会一直纠结于此事,于是索性道,“好,不必急躁,慢慢来。”
待钟玖走了后,崔清若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摇了摇头,倒也难怪小玖如此不放心,只单单“贱名小牛”这句就怎么看怎么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