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听南这一路,收到了多少赞美,也就饱受了多少非议与恶念。赞美或许是源于她年纪轻轻就赤手空拳闯出来的成就,但非议和恶念无非是因为那张脸,那张应该去电影大银幕而不是上经济新闻的脸。
无数人在街头巷尾窃窃私语亦或者是在网络世界大放厥词,给她身后编排了无数金主,一会说她是秦家的白手套,一会说她是林家的小情人,故事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仿佛他们趴在当事人床底下似的。全不顾她的行程几乎全公开,根本没有与什么人私会的机会的事实。
除了……自己。
左止元眼睛又忍不住往身旁瞄,视线落在了饶听南的手上。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敲膝盖,此时双手规矩叠放在一起。指节清晰,指尖圆润,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这双漂亮的手无论是握钢笔还是拿麦克风都很好看,但是左止元觉得更好看的时候,还是扣住自己双手手腕摁在……
停!左大小姐脑子里紧急刹车,轻咳几声,示意司机小刘空调温度太高了。
热得脸红。
她这回视线倒没收回来,而是继续,带着点肆意的意味往上看。
套在干练的正装里的人惯来是一副慵懒的做派,此时也不例外。大概是因为太热,她的外套也脱了,搭在手臂上,人斜斜倚着车门坐。紧窄的腰身被白衬衫牢牢包裹着,若有若无显现出些弧线。再往上,是不能言说的绝妙弧度,精致的锁骨,修长白皙的脖颈和……一双带笑的眼睛?!
左止元吓了一跳。
这人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在偷看她的!
饶听南看着被吓得炸毛的左家大小姐,唇角勾勒起一丝不带温度的笑,淡淡开口,声音带着点哑,“我以为我与左小姐已经分手很久了,这样肆意的打量,或许有些失礼?”
左止元神色一冷,毫不客气地回怼,“我差点以为饶总还觉得自己是饶总呢,或许有个事实,是唐倾已经破产清算了?”
左大小姐生闷气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饶听南毫无一个破产人士的自觉,甚至安逸的有些过了分,仿佛她才是这辆车的主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其实是“战俘”的事实。
饶听南望着满脸戒备的小刺猬,微微挑眉,不说话了,扭头看向窗外。
左止元没得到回复,也一脸忿忿地扭头。
短暂的话语交锋后,车内气氛更加凝结,只留一个司机小刘鹌鹑似的缩成一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小刘又通过平面镜看向后座,心中轻叹口气:
她们似乎看得是同一条路的风景,却一左一右,从没交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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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小姐好!”“左小姐好!”
左止元微微点头,算是回应此起彼伏的问好声,回头看了眼下车跟过来的饶听南,面无表情地走进左氏集团总部办公楼,直接按下顶层的电梯。
电梯一路畅通,直至顶层,有穿着职业装的女人迎上来,冲饶听南微笑点头,随后看着左止元,“左总,左董等您很久了。”
左止元一愣,接过女人递过来的一份文件,茫然道,“等我?”
不是要自己把饶听南带过来吗?应当是等饶听南才对吧。
“是,等您,左总。”女人含笑点头,拍了拍左止元的肩膀,“去吧。”
左止元迷迷糊糊地往左修才办公室走,走到一半回头,“哎!裴姐,你今天怎么这么叫我?”
她可没在老头子的集团里当这个总那个总的,以往别人都喊她左小姐,熟的人就直接喊她止元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哪儿哪儿都透着不对劲。左大小姐打起精神,警惕地看着无奈笑着的女人。
“快去吧,左-总!”女人还故意拉长了声音,挥挥手,笑道,“进去就知道了。”
目送左止元狐疑地走进董事长办公室,女人才回头,冲面前静候已久的饶听南递出手,脸上重新带起了职业化的笑意,“饶总,久闻大名了。”
饶听南收回审视的目光,礼貌地握手,声音依然淡淡的,“败军之将而已。”
女人笑笑,似乎意料到了她的反应,一边迎她去会客室,一边自我介绍,“裴良夜,左董的私人助理,饶总或许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饶听南不动声色,“我们在布鲁塞尔的大会上交锋过,裴助理提出的几个问题很尖锐,让我们手足无措了一会儿。”
“说笑了,饶总的回应相当精彩,”裴良夜走向会客室的一边,“咖啡还是茶?或者来点低度数的日本清酒也行?”她回头指着手表笑笑,“下班时间。”
“茶就可以。”饶听南审视着女人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
布鲁塞尔大会上,自己算是吃了个暗亏,虽然自己当时刚与左止元分手状态不佳,但能让自己吃瘪也绝不容易。
后来让下属查了查资料,发现那次会议竟然是这个人第一次出现在公众媒体面前,后来又找到了几张报道,毫无例外都是编排女人身份的,几家花边小报给裴良夜安上了“左氏集团新女主人”的帽子,明里暗里猜测她与左董事长的关系。
饶听南放空大脑,随心所欲地想着:自己当然不会信这些无良小报的编排,这些小媒体为了流量什么都做得出,开篇一张图内容全靠编,正如他们编排自己一样。
当年,左止元隐瞒身份与自己交往的时候隐约透露过家里的情况。她们家庭状态不错,父母恩爱和谐。倘若左修才真的婚变,左止元和裴良夜的关系应该也不会这么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