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冯迦陵耸耸肩,无奈地说:“不过我前些日子回绝了纥骨家三少爷的邀请,谁知道好死不死地,他竟然碰巧着凉伤风,病倒在家中七日不得下床……后来却变成他为了我而生了一场大病。”她忍不住吐吐舌头道:“我自个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哩!”
“听说,皇上此番却霜回京之后,也许会再举行一次选妃大典……”裴修说道。
“管他的!本姑娘对那种事没兴趣。更何况,青青姐已贵为皇后,我可不想去跟自己的姐姐争宠。”她不置可否地说。
“呆!”高思拍了她头一下。“裴修的意思是说,也许是有人不想让你进宫。”
“喔,好痛!”她也不甘示弱地打了高思一下。“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想进宫。”
“我听说冯聪出事了!”高思转了个话题。
“嗯。我们找不到他,不知去了哪儿!”她看了高思与裴修一眼,疑道:“怎么?这会儿大家都知道这事了么?”
“不,这是昨儿个冠军将军说的。他问我们最近是否见过冯聪?”裴修回道。
“结果呢?你们曾见过他么?”
“你也知道冯聪的个性与你、冯将军不同,他一向不与人往来。虽然我们与你和将军相熟,但跟他却只是点头之交。”高思说道。
“不过,”裴修沉吟了一下,突然蹦出一句话来。“也许可以去问问康王!”
“怎么说?”冯迦陵不动声色地问。
“我曾经不只一次看到冯聪到康王府去。我想,或许康王是少数跟他有交情的人。”
裴修想起以前曾不经意看到冯聪进出康王府。原先他以为无关紧要,现在想来却不失为一条重要线索。
“我明白了。我会去问问的。”
冯迦陵没有将冯聪与康王的关系说予他们知道,并不是防着他们,只是觉得不太适宜。不知怎地,她想起那日康王为难的神色,觉得似乎该为他保守些隐私……
???
这会,康王也被皇上宣召进宫,正在永安殿旁的偏殿中,与“征北将军”平西王源贺、“司徒”平原王步六孤丽、“上公”辽西王拓拔常英、“太尉”渔阳王尉迟眷、“中书令”高允等人一同共商国是。
再过两天,皇上便要展开例行性的却霜之旅,一些朝中大事必须先行决断,并交代出巡期间的政务代理。
当今皇上虽然年少,但却英雄出少年。虽然在他即位时,北魏王室政争频繁,然而他却能在反掌间除去数个位高权重又心怀贰心的王孙大臣,很快地将局势安定下来;因此颇受到底下这些年长辅国重臣的尊敬与由衷臣服。
这些辅国大臣大多武人出身,官拜将军,只有中书令高允是不折不扣的文官出身。
早年,他因为博学广识而被太宰崔浩拔擢为中书侍郎兼领着作郎,负责立法与国史编纂的工作,后来更受命教授景穆太子(即当今皇上之父)儒家诸经典。
不论在朝在野,高允都是个极受敬重的大儒要臣。向来,皇上若是出巡,必定宣召高允一同共商国是。高允以正三品官阶,竟能与正一品之亲王贵族一同处理国是,而不引起非议,足见他为人处事风范极为稳健。
在康王尚未封王之前,他一向不热中于参与国事。但是当他的皇已封他京兆王,并赐位侍中、征南大将军、长安镇都大将等官职时,他知道兄长的用意——他得进殿堂来辅助朝纲。于是这次皇上的出巡,他自然是逃不了责任。
此时,诸重臣都聚精会神地聆听皇上的安排与吩咐,但康王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康王,你身体不适么?”皇上也察觉到他神色不宁,遂开口问道。
“多谢皇上关爱,臣弟并无不适;只是有些分神,请皇上恕罪!”
“嗯,你头一次参与国事会商,难免在政务方面不熟悉,要多加用心。”皇上严肃正色地说着,并转向高允道:“令公,你于政务方面的经验丰富,康王就有劳你多加费心了。”
高允拱手对皇上深深一揖,表示遵从。几个人又详加讨论一晌后才告一段落,各自退下。
康王与高允并肩步出永安殿。
高允望着这个年岁与高思相差无几的年轻王爷,他看起来眉头深锁,似乎十分烦恼,于是便关怀说道:
“王爷,若您觉得生活忧闷无以排解,不如到老臣家中走走,与老臣家中的年轻子弟们一叙。大家都是年轻人,聚在一起说说笑、下下围棋,或是清议国是一番皆可。不知您意下如何?”
“多谢令公厚意!小王必定到府上拜会。”
因为高允曾经教过他父亲,所以他们诸兄弟都对高允多了一番亲切与敬意,而尊称他一声“令公”。
“那下官就随时恭迎王爷莅临!”
高允捻须大笑。
高允由衷地欣赏这个年轻王爷。虽然他还太年轻,不比其皇兄英气勃发;但是双眼深邃文雅,看得出是个受过良好教养,并且饱读诗书的孩子。比起平城内众多不学无术、不事生产的王孙公子,真可谓云泥之别。
三日后,冯迦陵如期来到了康王府。
此刻她正站在王府门楼外,请人进去通报。
大屋里面出来一位中年人,他自称是王府里的总管,姓崔。
“王爷出府去了,敢问姑娘贵姓?”
“敝姓冯。请问崔总管,王爷何时回府?”
“这位姑娘,老崔只是个下人,哪里会知道主子的事呢?这么吧!你留个信让老崔替你转交给王爷。”
冯迦陵看得出来这崔总管心里的讪笑。虽然他满脸笑容,但是那眼神却显出轻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