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婧今天穿得是一条蓝色碎花裙,不落俗,很清新,像是从漫山遍野的花丛中走出来的精灵,此时一脸骄矜地看着林亦扬,忽然轻笑一下,歪头说:“谁说我是来找你的?”
林亦扬皱眉,想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姗姗来迟地说:“我来了我来了,听说你找我?”
“对啊。”周依婧转身,顺势将手里的保温盒递出去,“喏,答应你的早餐。”
老板笑嘻嘻地接过,“谢了啊,专门空了肚子出门的。”说完将保温盒放到前台旁边的小桌子上,长腿一勾勾了张小凳子坐下,“嚯,小笼包啊,我最爱吃小笼包了,想当年我上学的时候,学校门口那家的小笼包最好吃,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开了,给我馋的,去哪儿吃早饭都要点一笼包子,就想要是万一遇到当初做小笼包那家人了呢。”
“那看来你还挺长情。”周依婧坐到桌子对面,和老板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
“这小笼包不错啊,可以算得上第二好吃。”
“那是。我家阿姨早上现包的。”周依婧顿了顿,放大声音故意说,“比我前几天吃的小笼包好吃多了!”
老板听这话挑眉一笑,拿下一个小笼包时抽空瞥了林亦扬一眼。
啧,脸青的哟,跟青苹果一样。
“亦扬,你也没吃早饭吧,要不要来吃点?”
给青苹果加点火烤一烤。
周依婧扭头,好整以暇看着林亦扬,双手抱臂说话语气格外大度:“看在你没吃早饭的份上,本小姐可以大发慈悲,让你尝尝我家的一绝小笼包。”
林亦扬冷笑一声,脸上的温度降到零下,还没搞清周依婧和老板怎么聊到一起,就被那句小笼包气到,起身就要出去。
“你干嘛去?”
“吃早饭。”
“这不有现成的?”老板推了推保温盒,“两份呢。”
林亦扬淡淡扫了眼保温盒里香喷喷的小笼包,收回眼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我小笼包过敏。”
人走远了,周依婧在反应过来,她和保温盒里剩下那八个白白嫩嫩的小笼包大眼瞪小眼,不可思议地问:“他说的是人话吗?”
老板噗嗤一声笑出来,摆摆手说:“甭管他,早饭估计吃的炮仗,脑子也炸飞了。”
周依婧手肘搭着膝盖托腮问老板:“你确定这样他会吃我送的东西?他现在都出去买早饭了。”
是的,早上这一出是昨天下午老板给周依婧出的计谋。昨天下午老板揉皱一根烟,对周依婧说:“林亦扬身上那些刺,就是为了把人推开的,他对人的多付出,是不求偿还的,因为不想被人看不起,不想被人可怜施舍。”
“你想和他成为朋友,最开始就得不怕被他刺,不断出现在他生活里。”老板说到“朋友”时,颇有深意地看了周依婧一眼,“他那身刺看着扎人,其实找到关窍很好打开。”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出。
“放心,中午他肯定吃。”老板老神在在,朝周依婧挑了个眉,“而且我能让他全吃完,你信不信?”
周依婧有点不太信。
“好了,你回去吧,他吃的时候我给你拍照。”老板塞了一个小笼包到嘴里,盖上保温盒盖子鼓着嘴努力朝周依婧露出让她放心的笑。
“好吧,那我明天继续送来。”周依婧起身,和老板打了声招呼离开。
林亦扬拿着一个白面馒头回来,老板正靠着前台的烟柜消食,看到他进来,声音不免揶揄:“你什么时候小笼包过敏了?”
“”林亦扬就知道躲不过,木着脸说,“刚刚。”
“对所有小笼包过敏?”老板拉长音调懒懒地问,“还是只对周依婧家的小笼包过敏?”
叫人名字叫的这么熟练。
林亦扬没忍住扭头问:“你和她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还给你带早饭?”
老板一脸“我就知道你忍不住要问”的表情看着林亦扬,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我听说,你前两天去北京了?”
“找我预支工资就是准备去北京?”
林亦扬拿着馒头的手没忍住收紧,馒头中心的热气烫了下他的指尖,跟着心都跟着紧缩了下:“工资这事,你和她说了?”
老板耸耸肩,语气装的格外无辜:“没啊,昨天她来抓娃娃,偶然聊起你不理她,我才知道你去北京,我没事说你工资这些干嘛?闲得慌吗我?”
林亦扬想了想,觉得也是,可还是狐疑地看了老板几眼,“别多说。”
“放心。”老板拍拍他的肩膀,林亦扬的态度让他很难不多想,别的暂且不说,但周依婧肯定是不一样的。
老天,能让林亦扬区别对待的,除了他爷爷,以前可找不出第二个。
“对了,中午我出去吃,周依婧带来的汤和包子你吃吧,你也被买饭了,咱们该省省该花花。”老板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又在林亦扬即将开口拒绝前预判了他的反应,快速补充了下一句,“你要不吃,我就只能倒掉了,多可惜。”
于是当天中午,周依婧收到一张照片,一张角度特别刁钻的偷拍照。
林亦扬坐在前台,身上的白色体恤干净柔软,头发柔顺地垂在额前,左手捏着勺子在喝汤,右手还夹着咬了一口的小笼包,重新热过的汤和包子散发出氤氲的热气,将他的眉眼蒸得朦胧,因为没发现偷拍者,放松的表情甚至可以捕捉到一点愉悦。
早上还小笼包过敏的某人,此时正喝汤吃包子吃的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