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念点头,“听说是陛下病重,所以……”
段右宏不置可否,“陛下这病来得蹊跷,不过此时没有谁会去关心,陛下的病究竟是怎么来的。他们想要的,无非是那个位置。”
姜念念默然,段右宏所说的,她自然也明白。沈明承的病未必就真的是病,可对于宫中那些觊觎着皇位的人,却是一个机会。
“可这‘病因’,它能是这件事的导火索,也可以是另一件事的导火索。”姜念念看向段右宏,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段右宏闻言像是有些意外,可片刻后又带了丝欣赏,他先是感叹:“不愧是五殿下身边的人。”随后他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陛下的病会让那些人争先恐后地开始算计别人,那么致使陛下‘病重’的那人,一旦身份暴露,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从这场角逐中除名。”
这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但现实往往不允许人们感慨。因为一旦牵扯其中,即便你不争不抢,别人也一样会将你拉下地狱。
“如今朝中的诸位大臣,早已投靠了各位皇子,其中不乏有些墙头草,在底下左右逢源,但这些人最后的下场,无论是谁赢下,他们都不会好过。”段右宏道。
姜念念看了段右宏一眼,“老将军是选择了五殿下?”
“自然。”段右宏答得干脆。
姜念念有些好奇,“您是什么时候跟的殿下?”
段右宏笑了笑,“说出来姜姑娘可能不信,我是一早就看中了五殿下。”
见姜念念正一副想要探究的神情,段右宏也没再隐瞒,他回忆道:“那大概是他刚被从冷宫中放出来没多久吧,我曾有幸见过他一面,是在陛下的书房中。他那时人微言轻,并不得陛下器重,其他大臣也都对他不甚在意,只不过我看他的神情,就觉得他可能和旁人所想的不太一样。那时我们还没有走到如今的地位,殿下找到我时,我有有些意外。他说他需要我的帮助,明明是比云澜还要小些的年纪,却有着连我也不曾匹及的谋略。”
段右宏叹了一声,接着道:“当时我就脑子一热,答应了他的请求,也算是孤注一掷。段家与慕家素来不对付,贵妃得势,段家不断被打压,我们也在寻找契机,殿下的出现无疑是一场豪赌。只不过如今看来,这场赌局是我们胜了。”
“难怪殿下对宫外的事情了如指掌。”姜念念恍然大悟道。
“宫外的事,殿下一直都在交给段家运作。”段右宏如实答道。
姜念念笑道:“能得到将军的助力,也同样方便了殿下的行事。”
“能帮到殿下,是我们的荣幸。”段右宏顿了顿,突然四下打量了一下,随后低声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今这天下,太多人希望这江山易主了,否则你看外面的街道上,为何所有人都对陛下的安危只字不提?他们希望新登基的皇帝能够为他们带来清平盛世,只不过我更希望是殿下能够平步青云。”
早已知晓结果的姜念念却并没有直接应话,她只是道:“诸位皇子也都是人中龙凤。”
段右宏闻言,也并未指责姜念念为什么要长他人志气,他略一点头道:“这也只是我的心中宏愿。他之前活得太苦了,好不容易快要熬到头,总不能到最后还是一切成空吧。”
不会的。姜念念在心底默默回了一句,算作应答。
不过听到段右宏提起新帝登基,这也间歇提醒了姜念念,她在这个世界呆得太久,早已快要忘记自己是从何处而来。而如今她终于快要走完这个故事,又是否真的能够让她得偿所愿?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回家,她至今也没有找到确切的想法。甚至就连如今的她,对自己未来的路,都已经有些茫然,心底的落差感也开始慢慢愈演愈烈。也许她不是不知道,她即将迎来“结局”,只是她自己在下意识地不去想而已。
就好像倘若她不去想,那一天就不会到来一样。
若是在很早之前,有人问姜念念,是否想要回家,她的答案一定是肯定,那么如今的她,好像也已经没有那么迫切的心情。她好像是逐渐习惯了这个世界,又可能是别的什么。
她口口声声仍旧说着想要回去的话,但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她也不是很希望看到。
可能是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段右宏见姜念念久久没有回答,便转移了话题,抛出了一个令姜念念愣在原地的问题:“若是殿下真的得偿所愿,之后便该是姜姑娘与殿下的大婚了吧?”
宫墙
再次回到熟悉的宫中,踩着宫内石砖,沈南寂一步步朝着倚月轩走。他没有第一时间向沈明承复命,他知道包括沈明承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回到了宫中,可仍旧还是先行回了一趟倚月轩。
四周安静的有些诡异,只有风在呜呜咽咽的吹,只不过沈南寂对这些没有丝毫反应,他仍旧还是走着自己的路。自从他们离去之后,倚月轩的宫门便上了锁,再无人踏足。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打扫一番的时候,走到宫门前却发现那宫门微掩,不像是没人的样子。
沈南寂的动作一顿,心底盘算着究竟是什么人会来倚月轩,同时也在思考着应对的方式。
他一边想着,一边推门进去,而等看清坐在院子里的人是谁后,沈南寂还是没忍住皱了一下眉,有些不太客气地说道:“怎么是你?”
“别人都猜你回宫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见陛下,都在明里暗里提防着,就我猜到你会先回倚月轩,所以就特地等在这里了。”沈北渝颇为自豪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