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嗓音小表情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即便对亲爹耐心也不过三秒,大有你不抱抱姑奶奶,就要你好看的架势!
他心里忽然平衡了些。
一边笑着一边想,如果确定了这孩子就是楼主的亲生娃儿,他一定要把今天父女相认的画面一字不差地描述出去,让兄弟们也笑一笑十年少!
笑死大爷了!
苏梦枕终于缓了过来,在暴躁团子“狂化”之前,伸出了手,将她接了过来,放在自己大腿上。
他前些日子中了毒,没有解药,只能把毒素逼到双腿上暂时封住,如今双腿几乎已经没有了知觉,但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孩子落入自己怀中的这一刻,他的双腿忽然有了点知觉。
感觉酥酥麻麻的,一股温热感弥漫两只残腿。
团子是个行动力极强,听从自己感觉行事的团子。她在市井乞丐堆里长大,已经野惯了,找到了爹爹这会儿又让爹爹抱着,让她眼眶都红了,一下埋在他怀里,久久未动。
苏梦枕想说些什么忽而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他感觉怀中的这轻轻的一小团子,小肩膀微微颤抖,他胸口上的布料沾湿了。
他无言地伸出大手轻轻拍在她的小背脊,一下一下轻柔地安抚着,连着轻抚数下,方说:“不哭,乖乖,不哭……”
他低着头轻柔地抚慰团子,散了冷意满目温柔,白愁飞何时见过大哥这样?何曾见过他这样温情的一幕?
他想了想,止了笑意,腿后撤一步,决定离开,先给父女俩空间。
苏梦枕一边轻抚团子背脊,一边说道:“二弟,先别走,一会儿有话问你。”
白愁飞知道大哥想问孩子的来历,干脆坐了下来。
团子是个倔强的团子,她很少哭泣,因为在外面哭容易受欺负,她也好面子,不愿意让人瞧见她掉豆豆。
哪怕这会儿在爹爹的怀里止不住想哭,一开始还是忍住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不想叫爹爹发现。
可是爹爹还是发现了,他还那样温柔地安慰她,这让团子心里发酸,眼睛也发酸,鼻子也发酸,像是整个小身子都灌进一缸子醋一样,酸得不行,终于,她控制不住自己了。
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趴在爹爹怀里,把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宣泄出来。
险些被大乞丐们打残的难过惊慌,一路逃到京城、想办法乞讨活下来硬鼓起来的勇气里掩藏的惊慌,一路求着大户人家的车队商队带着她,哪怕碰到脾气不好的车队被驱赶也要厚着脸皮跟着。因为她知道,她若是不跟着,就会被野兽叼走,会走不到京城就死在半路上。
这年头落单活不下去的小孩太多了。
那些惊慌失措、难过害怕,全部宣泄在爹爹的怀中。
小孩虽未言语,只是一味地放声大哭,苏梦枕却并不感觉吵闹,有一股心疼蔓延在心上,刺刺痛痛的,让他哑了嗓子。
好一会儿,方说第二句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受人欺负,团子哭得更大声了,看起来一时半刻是不可能停下来的。
苏梦枕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过的什么样的生活,看她这样子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身子这么小这么轻,小小的背脊摸上去一手的骨头,除了小脸天生圆润,身上不见半点奶瞟。
他再度长叹一声。
白愁飞咽了咽口水,斟酌了会儿,出声:“大哥……”
苏梦枕嘘了一声。
他不想当着小孩的面问她的身世来历,也不想在她哭的时候,转移注意力,让她觉得大人并不关心她。
屋子里寂静无声,只余团子哭泣的声音,偶尔苏梦枕轻轻地安慰声。
好半晌……团子终于停了。
她很不好意思,才第一次见面,话没说上两句呢,明明她是个制霸街头的乞丐堆里的小姑奶奶,是个威风鼎鼎的人物,却在新认识的爹爹面前这样哭……
团子脸颊发烫耳朵也红了,小脖子也红了,害羞得不行,一下子埋在苏梦枕的怀中不肯起来了。
苏梦枕无奈叹气,正要说什么,忽而咳了起来,他一咳嗽便是惊天动地地咳,且连着咳了好几声停不下来。
他第一时间怕着孩子,一直压抑着自己喉咙里的痒意和胸口上的闷痛,没想到刚才开口的时候,就压制不住。
团子吓坏了,仰起哭得红红的小脸,水润红通通眼睛写满了担心害怕,“爹、爹爹……你怎么了?”
她坐在爹爹怀里,手忙脚乱的。
苏梦枕用了极大自制力将咳嗽压了下去,嗓子比方才哑了两分,笑着摇摇头,“无事。”
团子不是个好糊弄的团子,她知道生病的人会咳嗽,而且像爹爹这样咳嗽起来不停,脸色还发白,仔细一看唇色也发白发青,她好不容易止下去的泪眼又含满了双眼,小嗓音里也带了哭腔,“骗人!爹爹骗人……”一颗豆大的眼泪当着苏梦枕的面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爹爹骗人,你肯定生病了!”
苏梦枕不想骗她,却也不想吓到她,只好安抚道:“只是受了点伤,过阵子就好了。”
白愁飞眸光深邃地看着楼主,又望向他的双腿。
大哥果真会没事吗?
苏梦枕知道团子还小,对受伤的概念和生病容易混淆,严格说来,他体内确实有顽固的很严重的旧疾,但若要轻描淡写地揭过去,只能说受伤,而不能说生病,小孩子家家最怕生病了。
他耐心地将受伤这一概念教导给她,告诉她自己是与人打斗才会受伤,他是个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人,这些伤势很快就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