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住得离那么远,你送完我再送余斯清,等你回家都什么时候了。”林度心里挺感动的,但又觉得没必要,“真不用,放学那么多人呢,我往人多的地方走就行了。”
“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余斯清说了,你要是有什么疑义,下课找她去。”汤林和坚定地摇了摇头。
林度默然,既然余斯清发了这话,那这事儿她多半还真拧不过这两条大腿。
汤林和看她安安静静没说话,满意地点点头,瞥到旁边的陆暮西才发现这俩人最近气氛好像有点儿诡异。平时他转过来的时候,这俩人基本都在旁若无人地说一些别人听起来挺无语的对话,大概类似于“大变活笔”这种又冷又干的,介于破笑话跟烂梗之间的,只有他们俩接起来的迷之对话。
但这两天,后面好像安静了不少,尤其刚刚他转过来的时候,俩人出奇的安静,各自盯着成绩单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花来。
他刚跟林度说话的时候,陆暮西全程在旁边目不斜视,也不抬头,也不接话,整个人眉眼淡淡的靠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汤林和的目光在俩人之间犹疑了一会儿,还是默默转了回去。
老话说得好,这朝夕相处的同桌之间的事儿啊,就跟那小夫妻之间的事儿一样,都是家事儿,外人就不该插手,容易成炮灰。
他可不想当炮灰。
班长安排事情效率一流,很快便让大家自行商量,整理出了新座位的名单。
林度选了个熟悉一点的女孩儿,也就是那个磕楼下俩公猫cp的叶子露。
“大家趁着现在把座位换了吧,早读换的话又得被主任骂死。”班长快刀斩乱麻,说完又补了句,“大家都小点儿声啊,别闲的没事儿去招惹隔壁的。”
“隔壁现在已经是咱们忠实的盟友了,怕什么。”一个男生已经早早跟自己狐朋狗友勾肩搭背上了,闻言,非常膨胀地说道。
康华北长长叹了口气:“真是孽缘啊,孽缘。”
跟隔壁的孽缘是上学期的,林度听汤林和跟余斯清说过一嘴。
班里人多地儿小,换座位腾不开,得有些人先上楼道等会儿。几个男生在等待的间隙非要搁门口谈论数学题,打打闹闹间把隔壁班门儿撞开了。
当时也是月考完,隔壁班刚被班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那个被拿来攀比的“别人家的班”正好是a班。本来心情就不好,那帮祖宗还在晚自习搁人家门口笑,听起来就跟挑衅似的,门被撞开的瞬间,这新仇旧恨都不用谁煽风点火,直接以燎原之势自然而然地着了起来。
据说,战事激烈到差点儿把来劝架的年级主任拉进去一块儿揍。
后来两个班全体都被罚去捡了一学期室外垃圾,刚开始剑拔弩张的,但打扫卫生那个点儿,学校外面根本没人,就两个班在打扫,大家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从冬天捡到夏天,那点儿小仇小怨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完美转化成了战友情。到现在,隔壁班还天天有过来问题的人。
余斯清讲的时候也觉得好笑,说,他们明明昨天还在骂爹喊娘不共戴天,结果好像没过多久就勾肩搭背哥俩好了。
少年人的情绪就像天上的流云,聚在一起能黑云压城,遮天蔽日。风一吹,又能轻易地散了。你往上抬头一看啊,发现还是那片晴天朗日。
林度感叹了声,看前面也搬差不多了,起身把凳子往后推了推,手刚扶上桌子,就被一股力道拦下来了。
“我来吧。”陆暮西手指按着桌角,顺势接过,自然地问,“你坐哪儿?”
林度愣了愣:“叶子露旁边。”
“哦。”他点头应了声,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林度抱着沓书,有点发懵地跟在后面,见状,及时止住脚步,但实在没剎住,还是一脑门磕在了他背后。
她倒吸一口凉气,随便抬手扶了一把,隔着薄薄的t恤感受到陆暮西身子僵了僵。
怎么我还把你撞疼了是吗?扶的那下几乎是转瞬即逝,林度全然没在意自己刚刚扶的那下是人家的腰,没好气地朝着他后背拍了下,用掌心抵着隐隐作痛的脑门,有些生气地问,“你突然停下干嘛。”
明知故犯
被触碰过的腰侧痒痒的,像是有根羽毛轻拂,痒中带着些麻,如同一股电流陆陆续续蔓延到全身。
陆暮西转过身,神色如常地轻咳一声,抬手拽了拽t恤领口,才觉得身上那股诡异的不自在散了散。看林度还摸着脑袋:“没撞疼吧。”
“撞疼了。”林度斩钉截铁地答,眼神里还隐隐约约带着些鄙夷,“问的什么废话,不疼我捂着脑袋干嘛。”
“……啊,是啊。”陆暮西在她不爽的眼神里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控制了一下,想起桌子还没搬,抬起头朝教室里看了一圈,眼神逐渐变得涣散。低下头,压低声音问,“叶子露是谁?”
林度:“?”
陆暮西倒是理直气壮的:“我脸盲。”
“脸盲个屁,你昨天还跟她打招呼呢。”
陆暮西默然片刻:“跟我打招呼的好多人我都不认识啊。”
他是真不认识,现在班里他能对上号的就是那些一起打篮球,稍微外向点儿的那片男生,再就是坐在附近的。主要大家天天忙的跟狗一样,座位离得一远,几乎就没什么机会接触。
平时有些不太熟或者一面之缘的人在路上也会主动打招呼,这种人多如牛毛。但陆暮西有个毛病就是,记不太清不常接触的人。但遇到了也会一一回应,不然搞得谁也尴尬,这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