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度用将转不转的脑子捋明白这个事儿,眯着眼闷笑一声:“你这个‘歇会儿’,是真歇会儿还是暗示啊?”
听了这话,陆暮西下颌紧了紧,随即带着点儿气,稍微用力地拍了下林度的发顶:“你要再这么瞎撩拨可就真不好说了。”
林度还是抵着他,抬手摸了摸被拍的地方:“不是,你心里要是那么坦坦荡荡的,干嘛不直接说,还问一句‘去哪儿’。你自己听,这像不像暗示?”
陆暮西没好气儿道:“那我直接说‘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过去坐会儿’,这样就不像暗示了?”
林度眯着眼沉吟片刻:“……嗯,这样听起来像是要预谋割我肾。”
——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喜欢把一切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并且不理解为什么世界上有人能够在那么乱糟糟的地方“茍活”。
林度就是与之完全相反的一类,能在乱糟糟的地方井井有条地“茍活”,并且不理解为什么非要整整齐齐地活着。
她茍活的标准只有一条——可以乱,但不能脏。
就着这个标准顺利活到今天的林度再一次被陆暮西的家所震惊,她忍着头晕,目瞪口呆地打量了一圈面前这个跟酒店没什么差的公寓,匪夷所思地问道:“……你真的每天在这里睡觉?”
“不然呢。”陆暮西对这样的提问已经见怪不怪了,拿出一双未拆封的男士拖鞋稳稳放在地上,“有点大,将就穿。”
林度也没客气,踩上就悠哉悠哉晃到客厅地毯上坐下,身后就是沙发,她没骨头地靠着,仰头将周遭又看了圈,问:“租的?”
陆暮西酒劲儿也有点上来了,弯腰坐在她旁边懒懒“嗯“了声:“拎包入住。”
整个公寓宽阔明亮,身旁不远处是一尘不染的落地窗,怎么看怎么奢华漂亮,但林度就是感受不出什么人味儿,她眼神细细眯着,看了会儿,问:“怎么说也算是个家,也不好好打扮打扮。你以为自己演电视剧呢,还是说你们霸道总裁流行住样板房。”
“反正迟早要搬走,况且,这也算不上是我家。”陆暮西不置可否地弯唇一笑,侧过脸,安静地看着林度,“林度,我没有家。”
林度眨眼的速度都慢了片刻,还没等她说话,陆暮西脸色一变,有些欠揍地挑眉笑道:“你书里那些霸道总裁不是都爱这么说?”
明明是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语气,林度却感觉心都缠在了一起,越拧越紧,拧出阵阵难以平息的酸意,整个肺腑都被酸到疼。
“迟早都要搬走,迟早都要离开,所以这就是你这么多年不联系我的原因吗?”她突然问。
上次两人这么坐着,还是陆暮西离开泽苏前的那天。那天,他打算就这么默默离开,将意气风发的过去和不打算说出口的爱情永远留在那个夏天。
可他没想到,林度竟然主动表白了。
没有羞怯,没有紧张,只是毫无保留,明媚地说着“我喜欢你”。
陆暮西活到现在经历过很多表白,却很难忘记那天。午后的阳光勾勒着她的发丝,摇曳而耀眼。
因为太耀眼了,因为十八岁的他,除了年轻,什么也没有,所以连保持联系的勇气都没有。
剖白依旧很难,陆暮西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依旧说不出什么。
林度等了半响,垂眸收回眼神,起身道:“渴了,我去冰箱拿瓶水喝。”
她刚起身走了两步,陆暮西也站起来了。他伸手握住林度的手腕,声音有些哑:“不是不想,是不敢。”
像是什么极难开口的话,他沉默了两秒,才哑声说道:“长痛不如短痛,林度,我没法用朋友的身份每天跟你聊天气怎么样,也不想某一天用朋友的身份恭喜你交了新男朋友,我做不到,所以也不敢联系你。”
林度看他半响,慢慢笑了:“这不敢,那不敢,倒是敢当我男朋友啊。那现在呢?还有什么不敢的,都说出来让我听听。”
“没了。”陆暮西轻拽她的手腕,“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
话音未落,他欺身吻上林度的唇,将她的话封在缄默里。
林度仰头回应,手慢慢沿着腰抚上他的后背。少年身上的t恤变成衬衫,青涩单薄的肩背也愈发宽阔有力。
空气安静而暧昧,曾经印在唇角的轻吻,如今已经变得热烈缠绵,曾经青涩单纯的喜欢也染上了欲念。
幸运的是,面前的人还是当年那个。
蝴蝶
那晚在林度的主动下,两人险些擦枪走火。
最后还是陆暮西清醒过来,搂着人,埋在她颈间喘着气说道:“没套。”
林度本来就喝了酒,再加上被某人撩拨,有些神志不清,到嘴的话也没过脑子:“你三十岁了,家里居然不备着套?”
“我……?”陆暮西震惊地抬头看着她,半响,发现又不能拿她怎么样,最后泄愤般咬上她脖颈。
女孩的皮肤白皙细嫩,感觉一碰就能破,他牙齿刚碰上就不敢用力了,僵了两秒,只好用牙齿磨了下,甩下一句“你等着”,然后气急败坏洗澡去了。
林度躺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慢慢对着天花板笑了。
那天,一对成年且成熟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盖着棉被聊了一晚上天。
以前林度只是大概猜到些陆暮西家里的情况,那天她才知道了所有的故事,包括陆暮西名字的来历和那位虽然恋爱脑但听起来很酷的陆绒女士。
他说完,一边把玩着她的发梢,一边念叨着她的名字,问道:“林度,林度,你这名字真的没什么来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