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因为我家窗户昨天坏了,我下班太困了没管它,不是一直那么冷。”
郎景行深吸口气,又上来拉他,“跟我回家。”
白卯蹲在地上不走,语气沮丧得都带上了点哭腔,“你松开我。你在跟我闹什么啊,本来我就没睡醒,感觉都要晕过去了。”
郎景行看他这样也不忍再扯他了,又叹口气,“你去睡觉吧。你家有没有修窗户的东西?”
“修窗户的东西……修窗户应该用什么东西?”白卯蹲在地上看他。
郎景行叹气。
“你怎么总叹气?”
郎景行气冲冲地对白卯道:“我这辈子的气都跟你叹完了!”
白卯垂下头,蹲在地上不说话。
“回屋睡觉吧,我自己看着办。”郎景行在房间四处翻起来,找胶带。起码先把风挡住。
白卯像得了大赦一样,跑进里屋把门关上。
郎景行看着那个掉漆的绿色木门,叹口气继续找胶带了。
找到胶带郎景行看着阳台厨房那个破了个大洞的破碎玻璃发呆,这能粘上吗?他摇摇头,胶带只是权宜之计,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他烦躁地撕开胶带,在破碎的玻璃边缘贴上,让胶带先覆盖住裂痕,再在破洞处像蜘蛛搭网一样一点点盖住窟窿。
郎景行的手指在冷风中冻得有些僵硬,但他没管那些,坚持到最后一片胶带贴好。他退后几步审视自己的临时修补工作,虽然看起来依旧不行,但至少能撑过眼下这段时间。
他转身回到客厅,看着混乱无序散落一地的奢侈品,暗暗构想白卯的父亲是个怎样糟糕的人。不能把白卯留在这,光看着这种景象,他都觉得窒息了,很难想象白卯要和他爸怎么相处。
天渐渐黑了,风还在窗外呼啸,坐在凳子上摆弄手机的郎景行发现已经七点,如果白卯晚上还去打工,一般这时候他早该起床出发了。但现在那个绿色的木门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有些担忧地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白卯?你晚上还上班吗?”
门内毫无动静。
郎景行现在讨厌极了这种没人应门的感觉。
他也不顾从小养成的良好教养了,直接推门。
房间里,白卯正躺在床上,被子紧紧裹着身体,只露出一个脑袋,双目紧闭,脸颊正泛着不正常的红色。郎景行赶紧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用体温计郎景行也能摸出白卯正在发烧。他赶紧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他,白卯只咕哝了一声并没有醒过来。郎景行顾不了那么多了,连着被子就把白卯打横抱起来,赶紧下楼打车去医院。
医院大厅的急诊区排着长长的队伍。现在是流感高发期,很多抱着孩子的父母坐在大厅里也在焦急地排着队。郎景行很急,但他也发现别人好像比他更急。
本来他想保险一点,所以没去小诊所直接来了市医院,但看现在这种情形还不如先就近找找小诊所了,虽然诊所会直接上抗生素,但起码见效快。
大厅里已经没有座位了,郎景行有些懊恼地抱着白卯上楼直奔住院区,想先先办个床位再说。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好像刺激到了白卯的感官,来自小时候形成的远古恐惧在此刻被唤醒。他在郎景行怀里慢慢睁开了眼睛。
“哪?咳……”他声音嘶哑几乎发不出声音,确实是感冒了。
“医院。你在发烧。”郎景行抱着他四处张望,寻找能咨询办理住院手续的护士。
“啊,我得……跟经理……说一声……”白卯吐字艰难道。
“行了,呆着吧。我一会儿跟经理说。还是那位吗?我有微信那个?”
“嗯……”
郎景行在护士的指引下把白卯抱进病房,里面也全是感冒的人,咳嗽声此起彼伏。郎景行不由担忧地想,这样真不会二次交叉感染吗?
“请问有单间吗?独立病房?”
护士像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一边察看邻床人的点滴情况一边说:“这是公立医院啊。”
啊对……关心则乱,为什么不去私立医院呢……郎景行短短一段时间里第二次后悔。只想到市医院的医疗设施最全最好了,完全没想到考虑切实情况。感冒最重要的是能及时用药、休息好,考虑医疗设施干什么?
“我没事。”白卯彻底醒了,光着脚裹着自己的被子蜷缩在病床上,发烧让他不断打着冷颤。
“还没事呢?烧成这样?”郎景行坐到床边又摸了摸他烫手的额头。
“你当时该把我叫起来,让我穿衣服过来,这样太冷了。”白卯蔫蔫地裹在被子里说。
“你是发烧,所以觉得冷。”郎景行把医院床上的被子也抖开,给他又裹上一层。
“起码能有机会穿个袜子,冻脚。”
郎景行一听他说冻脚,下意识地就去确认。
只不过指尖刚要碰到对方的脚背,白卯就立刻把半露在外面的脚迅速缩回被子里。
郎景行也像惊醒一样,窘迫地看向白卯,轻声道歉。
白卯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露在外面的眼睛也不看他,只看着他右下角床架上生锈的污迹。
虽然郎景行刚刚也没刻意留心,但仅仅是匆匆一瞥,那只脚背的样子就如照相般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白卯的脚背纤细修长,线条流畅。微微隆起的骨头在皮肤下若隐若现,青色的血管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漂亮得可以作为写生素材。
“你先带他验血,等结果出来之后我们给他上药。”护士拿来一张检查单伸到郎景行面前,驱散了他满脑子‘脚’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