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语!”郎景行出现在齐文语家门口,隔着门栏高声向院内喊,“齐文语!你给我出来!”
庭院中的灯光乍亮,齐文语步伐款款地从屋内走出,看向门口的郎景行,走过来:“你知道我们是有手机的吧?在这种社区里大喊大叫,你的教养呢?”他缓缓把门摁开。
“教养?你们做的那些事情,连人性都不讲了还在讲教养?!”郎景行气冲冲地冲到他面前,“你们对白卯做什么了?”
“做什么?”齐文语不屑地轻笑一声,“你应该问白卯对我们做什么了吧?还是说……这里面,也有你参与的影子?”
“我就是参与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鱼死网破!”
齐文语微笑看着他,神情依旧淡然:“你跟谁鱼死网破?我们才在同一条船上吧?”他走进几步,盯着郎景行的眼睛,“你说……如果让白卯知道,害他父亲蒙冤入狱的oga就是你的小姨母……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白卯的父亲入狱的罪名是酒后闹事、涉嫌暴力侵害oga……
郎景行看着齐文语用毒蛇看向猎物的眼神看向自己,嘴中的轻声细语也像恶魔的低语。
他说。
“郎景行,我们才是同一条船上的……”
胃里阵阵翻搅、止不住地恶心。郎景行像逃跑一样从齐文语家跑出来。
街道上行人稀少,路灯昏黄的光芒投射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反射出一片片破碎的光斑。郎景行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心比夜色更沉。
他已经卷入了一场无法控制的漩涡。他曾以为就算自己不够强大,起码也能保护得了白卯,可结果是,现在他也变成了白卯生命里的加害者。
白卯料理完父亲的事回到家已经是一星期以后。郎景行打电话回家向父亲质问过小姨母的事情,但只被郎父喝止不许再问,并被督促着强制回到了学校,认真准备高考。
正在图书馆刷题的郎景行抬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放下笔想也没想地就冲过去抓住了那人。
“白卯!你回来了……”
白卯转过头,神色漠然地看着他,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指节隐隐作痛,但也不及心底一点点蔓延开的苦痛。他知道白卯有充足的理由这样对待他,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又觉得一切都太残酷了,仿佛他们之间曾经的亲密无间只是一场幻觉。
郎景行站在那里,周围的世界似乎都静止了。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无论是从前还是未来,所有的努力和挣扎都将变得毫无意义。夜幕降临,图书馆的灯光格外温暖。郎景行却感觉不到,他的内心浸满了冰冷的孤独。
眼角微痒,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拂过。郎景行从梦中惊醒。
脸颊因为趴在书本上,挤出了些红红的压痕,郎景行目光有些呆滞地看向正坐在他对面的白卯。
白卯见他醒来,从他面前拿走一张演算纸,在上面唰唰写到:做噩梦了?
郎景行低头看向递给自己的纸条,一瞬间差点笑出眼泪。他冲白卯笑着重重点头。
白卯看着他的傻样也不禁露出笑容。
郎景行在纸上写到:你父亲的事怎么样?对你的影响大吗?不怪我吗?
白卯看他递过来的纸张。歪头疑惑地看着上面那几行问句,抬笔在上面写到:为什么要怪你?你又在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了?不用担心我。其实,说起来有点难以启齿,发生这件事,反而让我家把债都还清了——我把我爸在客厅里堆着的那些时尚垃圾全都卖了。讽刺吧?虽然对于爸爸进了监狱这件事很难过,但是还是忍不住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理太扭曲?
郎景行仔细阅读递到自己面前的纸条,而后抬起头使劲摇了摇。
虽然知道了白父进监狱这事对白卯的影响并不惨烈,但郎景行也是从刚刚心中就一直悬着一个摆锤,摆锤的名字叫:我家姨母也参与了陷害你父亲的阴谋,真相就这样一直在坦白与不坦白间左右摇摆着。
如果白卯并没有那么在乎这个父亲,是不是说他也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不向白卯提及姨母的事情?
郎景行难过地垂着头,在纸单上写到:对不起没能保护你
白卯把他手里的纸单重新拿回去,看着上面的内容皱了皱眉,又开始在上面书写。
郎景行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不停在心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没能保护你。对不起,不仅没能保护你,而且也成为了你人生中的加害者。
白卯把写完的纸单递给他:这种事怎么能怪到你身上呢?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不要自责,我现在很好,不用担心。景行你一定要努力,你可以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到达我无法到达的高处,不要让我拖累你的灵魂。我们不是说好,以后还要去同一个城市开始新人生吗?
郎景行拿着纸条,开心地看向他:“约定好了?”
白卯点点头,轻声道:“约定好。”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齐文语忽然出现在他们的左边,站在由一道绿屏植物墙分割的西面书桌前。
两人吓了一跳,一时间愣在那。齐文语抓住时机隔着绿屏植物们从郎景行手里一把抽走了两人的纸条。
“你干什么?!”郎景行立刻站起来。
“嘘!”齐文语后退一步,同时低声提醒“小声点,其他人还在学习呢。”他目光在那张纸上快速扫了扫,接着发出一声玩味的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