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漂泊又不一样了,从今往后,飘到哪里都能生根,哪里都会是家。
二人过了安检后便在候车大厅等高铁。
祝明予坐在硬硬的椅子上,感觉很不可思议,竟然这么快就要脱离祝康培了,同时又思考着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他这次出来,只拿了一张身份证,几张百元纸币和na给他的一部小手机。娄宁的房子还在对外出租,这个月的钱还没有转给他。以往的钱他都存在银行卡里了,但那银行卡是祝康培的,他接下来得重新办一张。
祝明予叹道:“这回是真的私奔了,我可是基本身无分文地出来了。”
宁绎知见已经开始检票,便边走边说:“嗯,不然怎么叫重新开始。”
突然,安检外围传来一声暴喝:“祝明予!”
祝明予转过头,看到了围栏外面的祝康培。
祝康培见祝明予没有要过来的样子,变得更加癫狂:“祝明予,你要是选择跟他走,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认你这个儿子!”
祝明予眼眶发紧,慢慢走向安检处,看着状若疯子的祝康培,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语气:“爸,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
祝康培怔愣,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祝明予知道他接下来的话代表着什么,但他停顿几秒,还是鼓足了勇气,对着面前的男人说:“即使没有宁绎知,我也会跟你分开。我不是选择了跟宁绎知走,而是选择了离开你。”
祝康培眼眶红了,沉着声音说:“到底为什么?”他是真的不明白,他们父子俩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陈媛离开他是因为他穷,那他现在有钱了,为什么祝明予也要走了?
祝明予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他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在他眼里,祝康培非常不快乐。
祝康培总是在独处时眉头紧皱,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利益伙伴,他讲不了真话,也没人对他说真话。他进行着奢靡的消费,但买到后面也只是习惯,总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他坐在金钱堆成的高高在上的王座上,充分感受着高处不胜寒。他拿金钱填补空虚,弥补尊严,最终却被金钱做的牢笼关了起来,成为它的奴隶。
未等祝康培回答,祝明予就转过身走了。在祝康培的眼里,祝明予决绝的背影与几年前陈媛拎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重合了。
“什么想要不想要的。”祝康培颓废地站起来,走出火车站,又抽了一根烟,“是停不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点虐了,嗅到快完结的气息了吗?
其实整篇文我哭得最惨的地方就是小宁说他妈走了,他第一反应是解脱。
阳光明媚
八年后,加利福尼亚州。
“宁,今晚有空吗?ivan教授预定了一家中餐厅,邀请你,callie和我一同去。”说话的人叫noel,来自法国,是宁绎知同一个实验室的师兄。
在参加完三天的学术会议后,noel依旧看上去神采奕奕的。
“不了,谢谢。”宁绎知浅浅一笑。
noel睁大了他那双蓝灰色的眼睛,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又不来”,“拜托,我们三个中只有你一个是中国人,你去了我们才能知道要点什么。”
“左宗棠鸡,宫保鸡丁,炒面。”宁绎知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反正这群西洋人去中餐馆,来来回回就只会点这些菜。
“我们这次去的是正宗的中餐厅,四川菜!”noel再三强调,“老板是中国人。”
“我知道那家,是广东人开的川菜馆。”宁绎知取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我今晚没空,我一会儿要开车去圣地亚哥接人。”
“是去接你那小男朋友吗?”noel问。
“是丈夫。”宁绎知指了指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噢,我又忘了。”noel摊开双手,“你们实在太年轻了,在我眼里你们还只是小男孩。”
noel是工作了几年后又重新回来读了研究生,比宁绎知大了十岁,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依旧是个单身汉。
宁绎知跟他说了声再见,推开厚重的实木大门,外面耀眼的阳光立刻刺得他眯上了眼睛。
加州与娄宁不同,加州总是充满着阳光,蓝天和白云。
宁绎知走到停车场拿车,边走路边拿出手机给祝明予打了个电话,祝明予欢快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喂喂,宁博士,你结束啦?”
“我现在开车过来,你在哪里呢?”
“我在拉霍亚海滩呢。”
“等我一个半小时。”宁绎知顿了顿,“天黑了的话找个室内呆着,不要贪玩着凉。”
这里的天气很干燥,夏天走在太阳底下会觉得又热又晒,到了树荫底下又顿时会觉得凉爽。昼夜温差很大,太阳落山后的夜晚,吹着风甚至会觉得凉飕飕的。
祝明予在电话里笑着连连称是,宁绎知无奈地挂了电话,眼前浮现出那人眨着眼睛耍无赖的笑容。
每次想让祝明予干一件他不太想干的事情时,他总是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就比如大二结束那年,宁绎知让祝明予可以着手准备考他们学校的研究生了。祝明予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宁绎知讪讪地笑。
等宁绎知真的强行想让祝明予每天泡图书馆看书备考的时候,祝明予才老实交代道:“我不想考。”
“为什么,你不想跟我一个学校吗?”宁绎知怒了,“你高三的时候怎么跟我保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