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看向了火堆对面的张源。
此时天色昏暗,火光让张源的脸色模糊不清,黑色的阴影在他脸上不断扭曲变化,就好像他的肌肉正在狞恶地抽搐着。
他正在张着嘴小声嘀咕,看起来非常神经质。
张纯良仔细观察他的口型。
他似乎在说——我要杀了你。
末路狂蟒6
邱山北死了。
是宁梁发现的,他起床很早,早上不到六点就离开帐篷去洗漱,刚出去就看见邱山北的帐篷帘子凌乱地散开着。
出于某种直觉,他走了过去。
邱山北面色青白,衣衫凌乱,身体扭曲成夸张的弧度倒在帐篷口,他的右手成爪状伸向了帐篷口,早已僵硬成了一尊石像。
“他身上至少有十处尖牙咬出的血口,脖颈和四肢还有被缠绕过的淤血痕迹。”宁梁拧着眉,对众人说出了他的发现。
现在已经是早上的八点,野营地里,初晨的阳光明媚,空气清甜。
他们不敢挪动尸体,怕破坏了现场,面色难看地围绕在帐篷口,看向里面的惨状。
“是蛇。”顾长流冷眼注视着,薄唇吐出这个答案。
得知不是有人暗中动手杀了他,众人的表情反而更加微妙。
“……蛇?”何芷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原本就不舒服的身体,此时更加摇摇欲坠。
她仓皇地靠在吴飞水的身上,向四周望去,似乎在寻找某个不可能存在的身影,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尖锐的指甲掐得吴飞水手掌生疼,她忍着痛问道:“什么不可能啊?小芷姐姐,你在找谁?”
何芷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眼睛一亮,扭头恶狠狠地看向白云柳:“是你!是你对不对!你把蛇引到了他的帐篷里!”
何斐皱了下眉:“小芷,你不要瞎说。”
“我没有!”何芷的嗓子过于激动,甚至有些破音:“前段时间、前段时间我一直做噩梦……怎么也睡不着,就是白云柳说她会调香水,说只要喷了她的香水,我就能睡个好觉!结果……”
那件意外,圈子里大多数人都知道,何芷在自己的观赏园游园的时候,被挂在树上的蛇袭击,受到了惊吓,到现在身体都还没有好。
众人不由自主将怀疑地目光投向了白云柳。
白云柳站在原地,表情因为邱山北的死亡非常悲伤,突然面对何芷的指责,她更有种无力辩解的愤怒:“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安神水有一种成分会吸引蛇!后来我就把那些药全都丢掉了!我家里的下人可以作证。”
“你骗人!就是你!你昨天让那个人去送药给邱山北了是不是!你给他的药膏肯定有问题!是你引来蛇害死了他!”
“如果我的药膏真的有问题,为什么我没有吸引蛇?”白云柳声音都颤抖了,她疲惫地眨眨眼:“我真的只是怕他的伤口感染,才让人去送的药。”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张纯良:“你知道的,昨天那个盖子没盖稳,不小心露出来一点药膏,你也沾上了是不是?”
张纯良忽然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昨天送药时的确有这个小插曲,于是他老实地点了点头。
“可是他没有被蛇咬啊。”白云柳轻轻叹了口气,面对何芷娇蛮的指责显得十分无奈。
何芷显然陷入了一种神经质的状态,她就像是在逃避什么,固执地认定就是白云柳在搞鬼。
“够了,小芷,你今天有点吵。”顾长流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和,但却没有了以往儒雅的笑容。
他冰凉的目光让何芷胆怯地住了嘴,不自觉向后踉跄一步,摔在了地上。
“我看见那个药膏了,在他桌子上摆着,山北没有涂它。”顾长流示意众人去看帐篷里。
在邱山北摆放电脑的桌子上有一盒打开的药膏,膏体洁白润泽,十分完整,没有被使用的痕迹。
“万一是它的气味可以引来蛇呢?我的香水就是因为气味……”被顾长流吓了一跳,何芷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但依然不依不饶。
白云柳似乎忍无可忍,她深呼了一口,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竟然跨过了帐篷口的尸体,走到药膏旁,伸手直接在药膏里挖出一大块,涂在自己的左胳膊上。
“这样,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吗?”白云柳走出帐篷,看着何芷的目光有种隐而不发的冷漠。
何芷嗫嚅着,终于不再开口。
“要我说……”白云柳被激怒了,嘴角勾起一丝冷嘲,“我是有嫌疑,可是何斐昨天和他发生了冲突,不是嫌疑更大吗。当然……也说不定……是贺安怡的冤魂来索命了呢。”
众人身体一震,何斐更是脸色铁青。
“毕竟。”白云柳一字一顿地看向众人,“昨天邱山北侮辱了她,而她的死,不正是和蛇有关系吗?”
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直接弥漫着某种僵冷的气息,好像真的有这样一个鬼魂,正悄无声息地站在众人身边,充满恶意地旁观着众人的一切表现。
“各位,听我一句。”宁梁打断了他们之间互相的猜忌,举起了自己的手机。
“我报警了,但是,没有信号。”他凝重地说。
众人纷纷掏出手机,不出所料,所有人的手机都变成了砖头,没有办法发出任何信号。
“疯了吧,这地方有荒凉到连卫星都接收不到吗?”何斐难以置信,甚至有点想笑。
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心里冰凉得可怕。
张纯良眉头紧锁,在这么多人中,其实他最关注的是存在感最弱的张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