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圈悄地泛红,夏树倔强地抿着唇,委屈伤心又难过地垂下头,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像是一只被抛弃了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猫。
他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和动作无不在向巫女暗示他的脆弱无助,他无处可去的处境——这并不全是表演,而是真情流露,在这个全新的陌生世界里,夏树确实无家可归。
不久前,年仅六岁的夏树突逢大变:本是族中最强者的父亲战死;他以为是柔弱普通人的母亲展露出惊人手段,将他送离战乱迭起的忍界,把他送到这个陌生世界来。
一夕之间,夏树失去了父亲,和母亲失散,远离了家族,在这个世界孤零零一个人的他不仅是无家可归,而且根本不知道还有没有和父母、族人再见的机会。
夏树不作伪的难过和悲伤让桔梗沉默了下去,在这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战国,孤儿实在是太常见了,这片土地多的是无家可归,无声无息葬身于野兽妖怪之口的流民。
轻叹一声,这一刻,单薄纤弱的桔梗身上流露出超脱了人性、无限接近神性的慈悲和怜悯,她神情温和,仿佛能抚慰所有的痛楚悲伤:“你一个人无处可去,是吗?”
吸了吸鼻子,夏树低垂的头颅上下点了点,即使极力忍耐仍旧有破碎的泣声泄出唇齿。
瑟缩着蜷成一团,夏树没有忍耐,没有压抑情绪,他放任自己在巫女面前发泄悲伤和难过,袒露出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他很清楚,巫女仁慈善良,但并不盲目轻信,只有最真实最诚挚的感情才能真正打动她,才能获得她的庇护。
夏树知道自己是在利用巫女的善心,利用她对弱者的慈悲,但即使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够光明正大,他也不会做出改变。
他想要活下去,他想要回家,想要和父母再见,为了这个目标,他会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拼尽全力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存活下去,直到他足够强大,找到回家的路。
放下长弓,桔梗在夏树身前单膝跪下,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夹杂着浅淡草药香气的怀抱拥住了瘦小稚嫩的夏树:“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森林,去村子和大家一起生活。”
桔梗不可能留还是个孩子的夏树一个人在森林里,作为除妖的巫女,她比常人更清楚深林有多危险。
虚靠在桔梗怀中的夏树身体微颤,头深深垂了下去,死死咬住牙忍住了眼泪。
此刻他才真正安心,就算巫女不打算收留他,也会带他离开森林,将他妥善安置在村子里,而这就足够了,初临异世,他最需要的一个立足之地,只有先在异世站稳脚跟,他才有机会搜集这个世界的情报,找到回家的路。
无声坚定地再次拥抱了一下小小的夏树,桔梗往后退开一些,垂眸认真地凝视着夏树,对他伸出了手:“我是桔梗,守护枫之村的巫女。”
怔怔地看着半跪在他面前的桔梗,夏树看清她清丽眉眼间宛转的如月光一般静谧清冷的浅笑,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上神性的圣洁慈悲和柔软的善意温和。
心防悄然散去许多,信赖也油然而生,夏树猫瞳睁得滚圆,仰着白嫩精致的小脸看了她半晌,最终小心翼翼地抬手搭上了桔梗向他伸出的手:“……夏树。”
认真地看着桔梗,夏树郑重地说出自己的真名,这是交托信任的第一步:“我是夏树。”宇智波夏树。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在他初临异世时,是桔梗救了他的命,向他伸出了手,给了他一个容身之地。
灵力天赋
彼此交换了姓名后,夏树才初步放下戒心。
这一放松下来,原本被大脑屏蔽的痛感瞬间淹没了他,夏树浑身上下的经络都在抽痛,那是过度压榨细胞摄取查克拉导致的后遗症,没有一段时间的温养很难养好。
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夏树咬紧牙关强忍着才没让痛呼声溢出唇齿,他疼得浑身发抖,酸痛和疲惫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很快察觉到夏树的异样,桔梗摸了摸他苍白的小脸担心道:“伤口很疼吗?让我看看,如果伤口沾染到了妖怪的妖力,需要尽快净化,否则伤口会被妖毒腐蚀,很难愈合。”
被妖怪追着在深林中打滚了好几圈,夏树不仅成了灰头土脸的小脏猫,穿过虬枝密叶时身上更是刮蹭出了不少伤口。
胳膊腿背上擦伤出好大一片,渗出的血水早就洇湿了衣裳,要不是夏树穿的是黑色和服,被血洇红后看不分明,他脸上又没有挂出伤口,桔梗刚才打眼一看也不会没发现他伤得不轻。
便是暂且不论过度榨取查克拉导致的经络损伤,光是身上的皮外伤对夏树这个年纪的孩童来说都是足够沉重的伤势,换了其他缺衣少食、体弱虚羸的小童,怕是这一场伤就能让他们送了命。
身是七八处的伤口火辣辣地泛着疼,夏树却只沉默地摇了摇头,童稚嗓声很低接近耳语地说道:“我没有被怪…妖怪抓伤或者咬伤,没有沾染上妖毒,只是被树枝刮到了,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因为没什么力气,夏树说话时声音软软的,但说出的话却透着坚强和忍耐,信赖亲近的人不在身边,他并不敢肆意撒娇,连难过和委屈都把握着度,主要是为了打动桔梗,次要才是自己心中的真实情绪。
况且夏树确实也不觉得这些皮外伤算什么,他是忍者,最擅长忍耐,虽然确实有些不太好受,但他还能坚持。
桔梗确实没有在夏树身上感知到妖怪残留的妖毒,夏树见识过虫豸妖怪口涎的厉害,那妖毒轻易就能在地面古树上腐蚀出坑洞,他自然会百般小心,在躲闪间特意留意躲避虫豸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