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卿打开茶壶,并没有看到茶渣。他端起茶杯闻了闻,皱眉说:“居然是莲花茶,应该没有毒,我俩在这里要是同时遭遇不幸,恐怕他们会被严查到底。”
“莲花茶?”
“这是风雅人家才会喝的,一个寺院居然这么奢侈吗?”庄卿倒了一杯,在冷时惊恐地眼神下喝了一口,“没毒,只是你不爱苦,一时难以适应。莲花茶,一般用半开的莲花,把茶放在其中,再用丝帛捆上一宿。第二天东方既白时,带着露水将茶拿出,再直接投入热汤。”
“真是复杂的工艺,我现在有种梦回你家萧山书院的感觉。”冷时摆摆手,“出门吗?我想去买块冰糖调调味,真是觉得现在整个口腔都是苦味。”
“我这有。”庄卿居然从身上拿出了蜜饯。
“你居然出门带甜不拉几的东西?”冷时惊恐地问,“你这是被黄莺附身了吗?”
“没有,快点吃,不是说苦吗?”
“我怀疑你”话还没说完,庄卿就塞了一块蜜饯到她嘴里,他红着耳朵,把眼神不自然地移到茶壶上:“以备出门没有甜食。”
整个人的心都要像热汤一般煮沸,冷时一脸含情脉脉地拉住他的手,故意逗猫:“卿卿,既然你已经让我有了食的安全感,那么住的安全感你也一块给了吧。到处都是黄莺,今晚我格外害怕,不如我俩睡一间吧。你意下如何?”
庄卿自然不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他红着耳根把手抽出来拿帕子擦干净上面的糖渍:“不合礼数。”
待到暮鼓两声之后,果然有小沙弥送来了斋饭点心,大多都是胡饼、闽笋、木耳、石花、山药一类的。二人用完斋饭,收拾好碗筷,准备去寺庙查勘一番。
寺庙内部结构完整,有前殿观音庙,后殿药王庙,在这之后就是禅房和两间袛舍。僧人们的住所大多也在禅房附近。除了到处都是的黄莺鸟笼子,似乎并无太大的反常。来到禅房后边,有一块立着的木牌写着“严禁闲人入内”,在木牌之后是几排整整齐齐的松柏,庄卿数了数,一共二十一棵。
“又是二十一。”庄卿看着这些常年繁茂的青青松柏,忍不住和冷时探讨今天在书房看到的二十一把书刀。
“所以你认为,这些书刀有特殊的含义吗?”冷时点点头,“虽说是巧合,不过松柏这种植物的含义,而且种植于禅房之后,这个排列又整整齐齐,你不觉得看起来有点像”
“墓!”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个地方,不会是埋着什么人吧?”冷时被晚上的风吹着打了个寒颤,“月亮的银辉洒下来,我感觉有种柏木森森的错觉。”
庄卿走到松柏的根部查看,摇摇头:“埋得很扎实,一时半会挖不出来。”
正站在此处,突然传来一声黄莺的啼叫,紧接着就是两个身着普通僧服的僧人走出来,看到冷时、庄卿二人站在松柏边,大惊失色,嘴里念着“菩萨饶命”,又冲二位喊道:“二位虽然是贵客,此处不得入内!这是我们寺庙的禁地。”
“敢问禁地是怎么一个禁地法?”冷时走到小路上问他们。
“贵客有所不知,这是我们住持和监院令洒扫种植的松柏,是为了纪念过去寺庙已经仙逝的各位前辈。”提着灯笼的那个一脸诚恳地回答,“一共二十一棵,我们庙建立之前已经仙逝了二十一位前辈。除了住持和监院,任何人都不得轻易入内。”
“这样啊,那你们那位最大的供养人会来吗?”冷时轻快地抛出一个话题,“最大的财主都不让进吗?”
“这”提着灯笼的明显迟疑了,他偏着头看着旁边的年纪稍大的和尚。
“至于他们,我们就不清楚了。”年长的和尚行了个礼,“实在抱歉扰了二位的雅兴。时辰不早了,二位还请早些回房休息吧,秉烛夜游不急一时。我和师弟这就送二位回去。”
冷时发现这个年长的和尚走路并不似普通人,每一步都非常有重量,仿佛是经过专业训练。到了袛舍门口,几人行礼告别,和他们擦身而过时,冷时借着灯笼的光影看到了年长的和尚的耳朵后面有一颗黑色的痣,她暗暗记下,准备这几日多多观察他。
第二日,冷时起了个大早。二人用过早膳,在门口正好碰上了望舒。
望舒行了个礼,愁眉苦脸地说:“冷按察,庄家主,我跟丢她了,她果然不是什么普通的老人。”
冷时在路边摊为他点了一碗生进鸭花汤饼:“此话怎讲?居然还有望舒你跟丢的人?”
“啊,这个小摊居然还有葫芦酱,我加一点。”望舒满足地喝了一口热汤,吞咽下食物回答,“这是我也没想到的。在她出庙前我一直紧跟着她,但是她似乎是发现了我。她出了庙门直接往九曲桥边的集市走过去了。一路人多,她进了边上的一个人满为患的裁衣服的店铺。这家店铺价格很高,我在那里等了一会,也没有看到她出来。后来我意识到,她可能进去换了一身衣衫。而出来的人里没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要么是年轻的小姐,要么是公子们。可是他们的容貌没有一个对上了之前那个老人的特征。”
“居然是这种方法,这个脱身很巧妙。不过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她确实在庙里进行了伪装,而且还进行了面部的修饰。”冷时分析道,“而且能用安息香,进高端的裁缝店,这个人恐怕身份地位不低。”
“那要过去看看吗?”望舒问,“我当时还问了店家,店家说人多如潮水,他根本没注意到进来了什么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