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勾我手指。好好看法事。”
“都说了是过场,不过这也太不用心了。他们说自己是佛寺,怎么刚才还唱起道教的来了?百姓也不管吗?”冷时小声吐槽。
“只要实用,他们并不会管手段正不正。”庄卿往后退了一步,“沈缨先回去了。”
“他不是忙里偷闲吗?偷了个寂寞。”冷时看了一会,突然福至心灵地看着庄卿,“今晚上祈福完了是不是有放河灯?”
庄卿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点头示意确有此事。正好有和尚走过来,不知为何香灰洒得到处都是,庄卿把冷时护着往后面走了一步,厚厚的也没能堵住冷时的嘴。她兴奋小声地同庄卿商量:“还有这种好事?走走走,我俩今晚上放河灯去。”
三样宝经将次念完,收拾了新手巾、新梳笼、新簸箕苕帚,伺候“破狱”的用;又搭金桥银桥,起发了一匹黄绢,一匹白绢;还要“撇钹”,又起发了六尺新布;又要了三个灯斗;又蒸了大大的米斛面斛,准备大放施食。这几日将会挤了人山人海,满满的一寺看做法事。
法事连续持续七日,萧山书院安排了专门的礼官在此候场,庄韶阳也跟着礼官在此学习礼仪事项。庄卿准备带着冷时先行离开,冷时衣服是靛蓝色,材质极其容易染上香灰,又扎眼。站在马车边,庄卿把冷时背后的香灰拍了拍,看到她的下袍也有灰,就想弯腰也拍掉。
“别这样,多不好意思。”冷时顾及庄卿的形象,看到已经有几个人在往庄卿这边好奇地看,连忙自己动手拍掉。毕竟难得见到庄卿纡尊降贵的,多少有点稀奇。
恰好一位张姓小姐带着侍女走过来,企图搭讪。庄卿记忆力极佳,这位小姐的家里人三番五次地前来萧山书院说过亲,是极其棘手的相亲对象。
“子衿,听说今日你在观音庙做法事,真是心系江左,我也特意来看了,法事十分用心,想必天护江左,那些案件过一段时间就能消下去。”张小姐性情温和,品貌秀雅,开口就是温柔的江左嗓音。
“谬赞,但愿如此。”庄卿淡淡地回她一句,然后又皱起眉拍了拍冷时的左手臂上的灰,“你都去哪里蹭了一身灰?”
“我刚才就在你旁边,你怎么没有?”冷时不服气地扫了庄卿一眼,青色的衣服确实不容易显现出香灰。
张小姐静了一瞬,继续发出邀请:“听闻今晚有放河灯,锣鼓喧阗,送浮水面,好不热闹,不知子衿可愿一同前去?”
放河灯,佛寺放灯是为了慈航普渡,男女一起放灯,这就说不清道不明,滋生暧昧因素。男女相约去放灯,这种把戏冷时七年前就和庄卿玩过——要是没有放河灯,她和庄卿的关系进展不知道还要等到猴年马月。冷时听到这里,觉得还是应该先礼后兵,她礼貌地问庄卿:“我可以在你俩之间插句嘴吗?”
庄卿点头同意,然后绕到她右手边,看看另外一只手臂有没有香灰,然后听到冷时的愉悦话语:“这位小姐,凡事先来后到。我刚才已经约了他,你来得有些迟了。”
张小姐愣住了,她不是没听闻过冷时异瞳的传闻,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是冷时。凡事总得试一试,听了冷时这个话,她咬咬牙,不悦地问:“子衿是要和这位小姐前去放灯吗?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美景,子衿真的不再多多考虑一番吗?”
“是这样的,庄卿刚才虽然没有回答我,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有公务绊住了。如果是公务绊住,那我无话可说。如果他是为了你把我拒绝了——”
接下来冷时的话让庄卿的手停住了,张小姐也瞪大了眼睛。
“庄卿你今晚上也别想进门,除非等我大发慈悲,让你睡那张榻,睡个七七四十九天。”冷时也铁石心肠地把这句加倍版本的回旋镖送给庄卿。
在死一样的沉默中,庄卿终于停下手,转身和张小姐直面:“小姐你也听到了,我今晚上进不了门。”
“你才是萧山书院的主事人!你怎么会进不去呢?”张小姐不安地绞了绞手指,“家主进不去门是何等的笑话!冷时你算什么人?”
恰好庄韶阳跑了出来,东张西望,好不容易看到庄卿和冷时。虽然急着请示事情,不过基本的礼教他还是没忘。张小姐和庄卿站得有些远,庄韶阳也没多想,以为就是站在路边的人。
周围没什么多余的人,何况说的是家事,不必避讳人前。他满头大汗地向庄卿行礼:“表舅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庄卿没有和他点明冷时的地位,不过他作为一个明眼人,在萧山书院观察了几天——睡一个房间的能不是一对吗?那肯定是夫妻!少年人心直口快,对着冷时也行礼:“表舅妈好。我忘了和你们说个事情,我”
“等等!你喊子衿喊什么?”张小姐突然走过来问道。
“这”庄韶阳对于自己的称呼第一次产生了怀疑,“不是表舅吗?”
“表舅妈是什么?”张小姐呼吸急促,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难道不喊表舅妈?表舅的爱人不就是表舅妈吗?”庄韶阳有些犹疑了。
“胡说八道,子衿从未婚配!”
好像这位小姐说的确实是这个理,但是事实不是这样啊!庄韶阳尴尬地看向庄卿,庄卿摸了摸自己表侄子的头,安抚他道:“韶阳没有喊错,好事将近。”
冷时调皮地眨了眨眼,异瞳显得格外诡谲,她轻快地说:“不好意思,凡事先来后到,我可能快登上表舅妈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