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了一下午的大雨终于在傍晚时分落下,顷刻间天色便完全暗下,阵阵狂风吹起空中繁密的雨滴,走在外面的人,哪怕撑伞也挡不住四面八方飘来的雨水。
如果没有林致离开前说的话,叶唯就算收到叶云逢回府的消息,也会明日再去找他。但她听了林致调查来的信息,实在等不到明日。
和展昭白玉堂一起送别林致后,叶唯就冒雨回了叶府。
叶云逢得知她回来的时候很是惊讶,在看到她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后,他更是面带不虞道:“下这么大的雨,你在开封府待着就是了,往回跑什么?”
叶唯本是回来质问叶云逢对当年之事的隐瞒,可见他用这样的姿态说出这种话,竟然莫名有几分心虚。
“我有事问你。”她干巴巴道。
叶云逢闻言拉着脸挥手赶她,“你就是有天大的事,也给我先回房换了衣服再说!”
“好。”叶唯只好先回自己房里换身干净的衣服,叶云逢则在她旁边的房间里等着。
等叶唯过来找他时,他先上下打量了叶唯一番,满意后才道:“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此时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叶唯也就没绕圈子,直接问道:“我娘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
叶云逢眼神一动,语气疑惑道:“你娘是死于难产,这你不是知道吗,怎么又问?”
“因为我刚刚知道,当年接生的稳婆并
没有给我娘接生,甚至连她的面都没有见到。”叶唯语气沉沉。
叶云逢脸色大变,他看着叶唯道:“你派人去找了当年的稳婆?”
“是。”
“为什么突然查这个?”叶云逢问:“你对你娘的死有疑虑?”
“难道不该有吗?我娘习武之身,又年轻康健,还有宋天清这个医女在身边照顾,为何还会难产?”
叶云逢沉默半晌,才幽幽道:“我明白了,你是怀疑你娘的死和你清姨有关。”
叶唯点头。
“她与你娘亲如姐妹,你怎能怀疑她?”说着叶云逢一顿,“你不会还怀疑你爹吧。”
叶唯没有否认。
“行啊,你这个校尉当的真是不得了,不过区区六品,官威就摆到家里来了!”叶云逢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叶唯怒道:“你竟然有胆子怀疑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娘在宋天清的照顾下难产而亡,我爹却在不久后娶她过门。以前我年纪小,并未深想,如今我常在外查案,骇人听闻的事听得多了,再回想当年之事便觉得有异。”叶唯放缓语气道:“二叔,你若不想让我怀疑,就把我娘生我那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好!”叶云逢点着头道:“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告诉你。”
当年秦愿有孕,在外云游的宋天清得知便立即赶回来照顾。
叶牧之忙于生意,有时无暇陪伴夫人和弟弟,宋天清刚好弥补了这个空缺。她会给秦愿
和叶云逢拟定合适又好吃的食谱,能管住秦愿不让她乱跑,还会给叶云逢讲她在外行医时遇见的趣事。
等到叶牧之回家,陪伴秦愿的重任就会交还给他,宋天清则会享受这难得的独处时光,去研究她的医理。
他们四人就这样其乐融融地生活了几个月,直到秦愿有孕的第九个月,叶牧之听取宋天清的意见,将生意交给手下人打理,自己则在家陪着秦愿。
叶家那段时间的名头渐响,很多人在知道叶牧之的同时也听说他家中有个医女,专门照看他那位有孕的夫人。
当时医女极少,在外人看来宋天清能得叶牧之看重,连怀孕的夫人都愿意交托给她,可见是一个有真本事的医女。于是那段时间经常会有人请宋天清去看诊,求诊的也多是女子。
因为家中有叶牧之守着,秦愿的临产日期也还没到,宋天清偶尔会挑些病情严重的病患前去诊治。
那日,宋天清又出门为人看诊,嘱咐叶牧之一定要好好陪着秦愿,自己去去就回。
结果她刚离开不久,叶家的店铺就出了事,需要叶牧之亲自去处理。叶牧之本来不想去,是秦愿劝他过去。反正就是处理一个突发事情,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她自有孕以来身体都很好,没出过任何问题,哪就一刻都离不了人了。
叶牧之被秦愿说服,就和店里的伙计一起去了店里。
谁能想到,就在那不到一个时辰的时
间里,意外就发生了。秦愿在房里摔了一跤,这一跤导致她大出血、昏厥,等宋天清回来时已经无力回天。
宋天清和叶牧之两人在秦愿尸体前痛哭的时候,意外发现她的肚子动了一下,宋天清以此断定她腹中的孩子还没死,便立即动手将婴儿剖出,叶唯这才得以出世。
“你清姨说过,若是一般的早产不至于此,可你娘运道差,患了妇人产子时极为凶险的急症,连施救都……”叶云逢目光哀恸道:“能救下你已是万幸。”
“但你是在你娘死后被剖腹取出,这样出生的婴孩被人称为‘鬼婴’,是非常不吉利的。大哥担心日后会有风言风语对你不利,便派人请来稳婆,又拿钱将其收买,对外说你娘是生下你后才离世。”
“至于他娶你清姨为妻,最开始也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