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诀扫了他一眼,黑沉的眸光像是翻滚的墨色,叫人看不清想法。
他闲庭信步地走到了郁绥下方的三阶台阶上,朝着身后道:“我背你,你小心点儿,别掉下来。”
郁绥得意地活动了下手脚,两只胳膊毫不客气地缠上他的脖子,脚下发力,跳到了他的身上,柔软的脑袋不住在他的肩窝乱蹭。
商诀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他,就看见那颗灰粉色的脑袋乱糟糟地到处乱拱,没有丝毫章法可言。
他叹了口气,开始仔细思考为什么自己愿意让郁绥在他身上作威作福起来。
“好香。”
背上的人不动了,突然凑在他的后颈上,没头没尾嘀咕了句。
商诀怔了下,就见郁绥的脑袋擦过他的脖颈,鼻子不住地在他的衣领上嗅。
商诀的洗衣液是一股花香的味道,香气很淡,可只要捕捉到,别格外难以忽视。
记忆里,郁瑶的身上也是这个味道。
郁绥脑海里又闪现出郁瑶温柔的脸,女人笑着,穿着一件很漂亮的白色长裙,蹲在五六岁的自己面前,轻轻揉了揉她的头,语调充满了爱意:“猪崽,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他看见年幼的自己雀跃的点了点头,脸上是很大的笑容。
郁绥的眼眶忍不住发酸,整个人都趴在了商诀的身上,很低很低地说了一句:“妈妈,我好想你。”
商诀的脚步一顿,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打湿了衬衫,流入了自己的后颈。
背上的郁绥在哭。
身前是热闹的万家灯火,他身上的小孩却像是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与这样的热闹格格不入。
商诀眼睫颤了颤,眸底流露出无奈来,放低了声音,轻轻哄着郁绥:
“崽崽,我也想你。”
眼前的灯火璀璨,来来往往的人流交织,混杂着数不清的车子鸣笛声,商诀的声音被淹没在如潮水般上涌的嘈杂声之中,但还是被背上的郁绥捕捉到了。
这人叫他崽崽。
郁绥从上小学开始,就没有人再这么叫过他了,就连郁瑶也只是在没人的时候才会逗逗他,叫他一声“猪崽”,这人可真是胆大包天,郁大少爷不干了,在商诀的背上挣扎起来,语气很凶:“喂,谁准你叫我崽崽的。”
商诀被他扯得往后倾了一下,两道长眉蹙起来,配上他冷冰冰的脸,看起来有些不好惹。偏偏郁绥还不老实,不仅扯他,环在他肩上的胳膊还在收紧。
为了避免自己被他勒死,商诀适时开口:“郁绥,你要是再这么闹,就要掉下去了。”
郁绥丝毫不为所动。
商诀无奈,只好又添了句:“掉下去会摔得很疼,还很丢脸。”
疼可以,丢脸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