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太快,脸上没有一点羞赧的神色,坦荡的要命。
反倒是商诀看到他那一身白得晃眼的皮肉,慌张错开了眼睛,但还是窥探到了大半。
少年微微低着头,灰粉色的头发在后颈处延伸,被微凸的颈骨顶起。肩背却很薄,两根蝴蝶骨随着他的动作像鸟翼一样向上凸起,仿佛轻轻一折,就能被折断。极细的腰身带着少年独有的韧劲,没入黑色短裤里,那一截晃眼的腰窝里盛着颗殷红的痣,极富视觉冲击力。
商诀只觉得眼被滚烫的热意给灼伤了,直接放弃了帮郁绥擦干净手脚的想法。
接二连三被吵醒,导致郁绥身上的戾气有些重,他漂亮的眉眼皱起来,混着浓重的鼻音,几乎是呢喃出来的暴躁:“能睡了吗?”
“能了。”
商诀没再折腾他,弯下腰,将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他一手扣着郁绥的膝窝,一手揽着他的后颈,将人禁锢在怀里,是一个公主抱的姿态。
商诀把人颠了一下,想到好在郁绥现在睡得不省人事,不然在对方清醒的时候这么抱他,他肯定会闹翻了天。
睡着的郁绥格外乖,在接触到柔软的枕头和被子时,直接把自己埋了进去,脸无意识地乱蹭,迅速在枕头里刨出一个最合适的小坑,以供自己入睡。
只留下商诀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楞。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和人同床共枕过。
哪怕是商家父母在几个月时抛下他远渡重洋时,他也是被商老爷子放在婴儿床里一个人睡的,更别说长大以后。以他这副冷得冻死人的性子,能容许别人靠近他就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典了。
以至于看到床上睡得正香的郁绥时,商诀在自己十七年的人生里,头一次生出一番手足无措的念头来。
被子和枕头都是新的,独立的两床,这张床又格外大,哪怕两个人一起睡在上面,也不会有任何的接触。
商诀手脚僵硬地躺在了床的另一边,感受着身边另一个人温暖的体温,强迫自己入睡。
今天在外边瞎逛了一天,晚上又被郁绥折腾了一路,说不累是假的,困意席卷,很快侵入大脑末端的神经,商诀的眼皮沉沉阖下来,意识在一瞬间消散。
倏地,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靠近。
商诀的腰上被垮了一条细白的腿,胸膛之上也压了只瘦削的胳膊,手脚的主人毫无所觉,睡得很香,像是在寻找什么热源一样,对方恨不得把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
商诀的睡意被这一番举动打散,他浑身僵硬,试图把郁绥从他身上扒拉下去。
不仅没成功,还被郁绥缠得更紧了。
门缝又传来很轻的动作,金渐层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迈入卧室里,圆圆的脑袋四处张望,害怕被商诀逮到丢出这里。
虽然但是,很不愿意承认,它堂堂一个高品质血统的猫,居然有一天会被主人嫌弃掉毛,而不被允许进入他的房间。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人类一定是没有尝试过猫这种生物的温暖。
坚信,只要自己努力,一定能获得这座房子的统治权。拿下商诀,更是不在话下。
商诀今天晚上的确没什么功夫管它,他正被缠得喘不上气来。
窗帘被金渐层蹭开了一条小缝,有清寒的月光顺着缝隙落进来,像一条流动着的银色光河。
这光晕在郁绥的脸上,他浓密纤长的眼睫垂落下来,少了白日里那股张扬倨傲的劲儿,此刻沉沉呼吸着,倒显得有几分人畜无害的温柔与宁静。
让人看着,便觉得岁月静好。
商诀盯着他眼尾下那颗泪痣半晌,伸出食指,把这人的头往外推了推,想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郁绥的头被他推得退开一点,侧脸轮廓精致昳丽,沉沉地呼吸着。
商诀自以为成功了,缓而慢地往床沿挪了一点,给自己挣扎出一片可以喘息的空缺。
察觉到郁绥没有发现,他松了一口气,刚阖上了眼睛,郁绥又凑上来了。
男生的头发蓬松柔软,发间有很淡的洗发水的味道,轻盈地钻入鼻尖。意识到怀里的抱枕在不断地挪动,郁绥皱着眉,很不客气地拍了他两下,语气也有些凶:“可乐,别乱动。”
得,感情自己被他当做家里那只萨摩耶了。
商诀无奈地笑了下,正要思考起自己和郁绥家里那只萨摩耶有什么区别,郁绥的脑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柔软的唇瓣不经意间蹭过他的喉结。
因为晚上喝了太多啤酒的缘故,他的唇瓣不像白天一样干燥,而是带着轻盈的柔软,伴随着无知无觉的呼吸,徐徐扫过他颈侧那处单薄的皮肤。
商诀的喉结很重地滚了下,划出几道凌厉的弧度。别样的情绪在寂静的夜里悄然滋长,一瞬间,理智决堤,商诀扯开被子,想要翻身下床,手臂又被郁绥抓着。
他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平日里都是他装傻逗郁绥玩儿,看着对方羞恼的反应。没想到,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风水轮流转,这份窘迫最终在今天转到了他自己身上。
夜色沉沉,商诀低敛着眉,眸光在夜色里翻涌,像是打翻了的墨。叫人难以看清。
再难睡得着也得睡,反正不能把郁绥吵起来。不然这祖宗闹腾起来,今晚他们两个谁都别想睡了。
商诀折而复返,躺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避开郁绥的手腕,将人挪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上,以防对方落枕。
窗外的蝉鸣嘶哑,床头的绣球氤氲出浅淡的香气,金渐层趁两人睡着以后,胆大包天地跳上了床,安静地卧在两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