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桌上迭起一摞新教材,商诀习惯性地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他小学二年级才被父母强硬地送到国外,彼时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尚不知事,对周遭的新环境更是不适应,就已经被学校里的白人小孩推搡着排挤。
华人小孩被霸凌在这里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老师们习惯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年幼的商诀所遭遇的不公视而不见,甚至采取了放任的态度。
丢失课本,弄脏校服,甚至是被反锁在卫生间里泼脏臭的污水,对那个时候的商诀都已见怪不怪。
大概是因为过往的经历,商诀对属于自己的东西占有欲格外强,也被迫养成了近乎强迫的洁癖。
他的课本永远会在第一时间刻上名字的烙印,衬衫会永远保持干净整洁,就连他自己,从头到尾都不会被挑出一点错误。
男生的写字速度很快,课本扉页上的字体遒劲有力,透着股和他本人如出一辙的清隽冷峻。
最后一本被利落写完,商诀活动了下手腕,将书本整齐排列后放进了桌洞,这才闲闲倚在椅子的靠背上。
他慢悠悠地转着手里的笔,一个大动作,没盖稳的笔帽在空中划出一圈漂亮的弧线。
“咔哒”一声脆响,笔帽摔倒郁绥桌子上,男生被吵到,下意识皱了皱鼻尖。
商诀的视线扫到他的脸上,倏地想到些什么,收敛了面上的笑意,直起身,翻出桌洞里最上边的一本书。
扉页之上印了几个清晰的大字——
商诀。
eve。
而最上首的科目,是“数学”两个大字。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刚刚好像签了两本数学书……
上节课是数学课,因为崔喜军临走前的一番话,郁绥便随手把自己的数学书丢了过来。
但商诀并没有使用别人东西的习惯,郁绥睡得又死,双臂直接霸占了整个桌面,以至于商诀没法将书还到他的手里。
所以说,现在。
面前摆着的两本写了他名字的数学书,其中有一本是郁绥的。
书本是崭新的白,书页显出锋利的褶。
这两本书堪称一模一样。
商诀侧过头,眸光黑沉,落到郁绥身上,思考着一会儿如何和他解释。
新同桌的脸恰好偏到他的方向,头发被压成乱糟糟的模样,卷翘的睫毛阖着,没了方才张牙舞爪的模样,秾艳的五官生出几分少年的稚气,安静又乖巧。
郁绥睡得很沉,压根不知道商诀盯着他看了半晌。
对方的眸光一寸寸踱过他的脸,最终驻足在他搭在后脑勺的手上。
郁绥的手乍一看像是女孩子的手,白皙修长,指骨清瘦,看不到凸起的骨节,线条极其流畅。
露出来的一截腕骨凸出,上面戴着一条看起来的很廉价的红绳,上边缀着个金色的珠子。
大概是寺庙里最普通的三块一根的手链。
商诀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两下,余光不经意发现那颗金色珠子上刻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