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拉扯出的距离极长,几乎能插下一连的人。
落座之后,三八线无声画开,两人之间的界限泾渭分明。
实验班的人懵了,刚打算凑上来和他俩搭话的脚步一顿,好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犹疑地打转。
刚刚这两人不是还在操场上大胆宣誓他们可歌可泣的爱情吗,校园论坛的cp帖子都给他俩建好了,一群女生嗷嗷叫唤,大肆猜测起他俩的上下问题。
怎么一眨眼,又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了?
难道是……
分手了?
可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点,大家面面相觑,还想再询问一番。
但一想到崔喜军在早恋上叱咤风云的名号和非一般的战斗力,大家不由得惋惜起来。
从校长办公室到实验班的教室不过五分钟,他俩进门更是不到一分钟,新校草和校霸分手的消息就已经通过互联网传遍了三个年级,无数cp粉就地心碎,嚎叫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看到前线传来的模糊图片,郁绥和商诀一脸的“痛苦”与“决绝”,也只好心痛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两位主人公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编排成什么样子了,一个拉着帽子闷头睡觉,一个强迫症和洁癖发作,开始用酒精湿巾大肆在周围消起毒来。
上课铃响的时候,实验班的人还没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三十多只大鹅抻着脖子,目光格外一致地观察着最后排的两个人,直到一阵尖锐的高跟鞋声“哒哒哒”出现在门外,大家这才如梦初醒,回到座位上,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来。
来人是实验班之前定下却被换走的班主任,也是因为外出调研而请假一周的语文老师许岚。
好巧不巧,她就是是斗战胜佛蓝玉良的关门弟子,这一届赫赫有名的女杀神。
许岚长腿一迈,大跨步踏进了教室里,将手里的教案往讲桌上一摔,凌厉的目光顺着教室里扫了一圈,恶狠狠地开口:“谁是商诀,给我站起来。”
棺材脸的商诀眼皮都没抬,顺着许岚的话站起身来,挺直的肩背像个晾衣架子。
许岚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红唇烈焰,大波浪的发型撑出极强的气势,她朝着商诀昂首:“来,除了情深似海,你给我用带‘情’字的成语造个句子”
商诀张口就来:“曾经和我情深意切的郁绥,今天对我始乱终弃,致使我们感情破裂。”
晦暗
许岚是真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姣好的面容显现扯出狰狞的神色来。
崔喜军和蓝玉良叫她过去谈话的时候,许岚才刚从高铁上下来,还不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等到她进了校长办公室,看见崔喜军绷着的一张猪肝脸和蓝玉良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时,许岚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她努力安慰自己,她才刚回学校,哪怕学校出事了,也一定和她没有关系。
等到崔喜军面如死灰地给她复述了一遍商诀前半段的检讨时,许岚的脸色直接裂开了,她深呼两口气,告诉自己,一定是这个学生在恶作剧,他只是在和校方对着干,商诀真实的语文水平一定没有这么糟糕。
就算真的这么糟糕,凭借她优越的教学能力,也一定能够力挽狂澜,将他从及格线上扯回来。
但现在,听到商诀造的句子,许岚真的绷不住了。
她额头的青筋跳了两下,直直看向站起来的商诀。
对方脸上的神色很淡,眸光黑沉,看不到丝毫的羞愧之情。商诀的脊梁挺得很直,宽阔的肩膀将校服衬衫撑开,一副自信且嚣张的模样。
估计他大概听不懂中国话,许岚深吸了一口气,只好采用曲线救国的方法,她的眸光在教室里环视了一圈,努力搜寻着对他“始乱终弃”的人。
“谁是郁绥,也站起来给我看看。”
城门失火,殃及池郁。
郁绥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该说不说,经过刚才一系列的丢脸事件,他的一颗心脏已经麻木了。
商诀的成语水平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那简直是一坨狗屎。
郁绥颓丧开口,精致的五官染上恹恹的困倦:“老师,我就是郁绥。”
许岚的目光扫到并肩站立的两个人身上,一个拽的二五八万,跟棍子一样杵在那儿,一个懒懒散散没个正型,没骨头似的站不直。
好一对卧龙凤雏。
许岚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要遇到一些前所未有的挑战,她试探性地开口:“郁绥是吧,你用正确的形容,给商诀演示一下成语到底该怎么用。”
再怎么说,郁绥都该比商诀强吧,许岚阖了下眼,给郁绥留下了充足的思考时间。
郁绥都没思索一下,利落开口:“老师,我无情无义,对商诀更是虚情假意,希望商诀同学能好好学习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别再祸害这些成语,也别再祸害我。不然,我不仅会让他知道感情破裂怎么写,还会教会他什么叫鼻青脸肿。”
得,还扯出来一段纠葛的爱恨情仇。
教室里一片哗然,对两个人被崔喜军棒打鸳鸯的事情深信不疑,连带着看他们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怜悯和怅惘。
许岚更是面色古怪地在两个人身上打量了一会儿。
上课已经超过了五分钟,恰逢周一,实验班排了两节语文大课,许岚懒得再浪费时间,将手里的卷子往讲桌上一摊,干脆使唤起这俩人来:“商诀和郁绥是吧,从今天起,你们俩就是我的语文课代表了,过来,给我把卷子发下去,今天不讲课,我们先来一次摸底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