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脊柱僵直,从后面看只觉得十分无助。
鱼在溪冷的实在站不住,就蹲下来缩着看,有几根发丝粘在额前,看着可怜巴巴,但他顾不上管自己,释放灵力去看祠堂里供着谁。
可祠堂里排列有序近五十个牌位,全是空的。
鱼在溪张嘴无声啊了一下,以为自己眼睛有问题,再去看时还是什么都没有。
老城主府这么大个祠堂摆的都是空牌位。
最诡异的是秦奈竟然在跪这些空牌位。
不是他认识的人就是与他师父有关的人。
鱼在溪蹲着摸摸下巴,百思不得其解,他没办法往后推断,一不认识汤瑜秋,二不熟悉秦奈,他只能在这儿蹲着看,期待对方一会儿突然发癫,自己把真相说出来。
蹲久了思绪老跑,曲周城的新郎长的和他师父一样,进这幻境是为什么来这?为什么找不到那个鬼魂了,苗沛去哪儿了,来洛中不是为了找天和留下的东西吗?所以为什么那新郎和汤瑜秋长得一样?
蹲久了还腿麻,鱼在溪动了动脚,觉得不够,单手撑地想坐一下,却忘了右手用不上力,整个人‘啪叽’一声倒在水里,尬笑着抬头看看秦奈,对方眉头紧蹙,满眼冷色回头。
鱼在溪觉得自己解释会挨揍,笑了一声,从身下这滩水面消失,瞬间来到秦奈面前的小水滩,小声道:“怎么在这儿淋雨,我淋的都快冷死了。”
秦奈收回冷色,脸色苍白摇头,动作间有些摇晃,估计是跪的久了,问他:“你为何要淋雨?”
“躲江宴嘛。”鱼在溪苦笑,“在雨里他找不到我。”
秦奈似乎没懂,鱼在溪就给他解释:“我是外来魂魄,可以融进所有极阴无根的事物里,雨水就是其中之一。”
秦奈从没听说过这种说法,一时忘了自己正在做的事,追问:“你怎么发现的,我也翻阅过无数古籍,从没听说过这件事。”
“因为我……”鱼在溪话说了一半,脸色一变,瞬间从原地消失,快到秦奈连水滩里的波动都没看见。
他抬头去看门口,江宴推开院门走进来,白衣避水,行走间隔开了天地污秽,是用了法阵。
秦奈饶有兴趣的盯着,“江兄查到这里来了?”
江宴没回他这句话,冷声问:“刚才在和谁说话?”
秦奈收回视线,声音淬着一夜冷雨,“与你何干。”
江宴不再问,一个青光阵法从秦奈身下显现,江宴抬手同时心口再次出现命脉阵,秦奈胸口一紧,整个人忍不住蜷缩起来,他本就跪在冷雨里,此刻显得狼狈无比。
但他始终没开口,秦奈的命脉咒竟然对他失效了。
不算完全失效,只是在秦奈能控制的范围内。
江宴收回阵法,冷笑一声,“就算你有办法隔绝我的阵法,又能在我手里活多久?”
“江宴,”秦奈缓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耻笑看他,“你不会以为你到了大乘期,这世间所有人就都要低你一等吧。”
江宴不为所动,嘴角依然勾着那抹笑,问:“那汤瑜秋还能活多久?”
秦奈顿时失了声。
“你知道的我也一样知道,你想做的我也同样想做,别自作聪明。”江宴指尖做剑,凌空一滑,祠堂轰然倒塌,五十个牌位消失于碎瓦残砖中,雨水冲刷,地上灰泥一片,江宴冷透骨的声音无形传遍整个幻境,“他人在哪儿?”
“原来你找不到他。”秦奈在泥水里抓了一把,兀自笑起来,“你信誓旦旦的拿出命脉咒,可想过有今天?”
“他是不是不想走,是想以后过的自在点儿,不用像如今一般躲你一辈子,你以为你拦得住他?”
“他那么恨你,你强迫他绑上命脉,你说,他现在到底恨你到什么程度?”
江宴低头看着他,被睫毛覆盖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雨势渐大,最终他什么都没说,转身捏决离开。
鱼在溪躲在一处民宅的池水中,仰头看着飘落的雨水出神,他不敢释放灵力,怕江宴查到。
只能这么躲着,若是不解开命脉咒,他想不被江宴发现就得这么躲一生,不断找新的极阴之物。
麻烦些,但能躲。
最好快些查清天和的那只骨哨来源,赶紧找到被狼虎兽吞掉的骨哨,再把别的找齐,他好回去。
池水冰凉,可此刻在幻境里,除了雨水没别的可用了,鱼在溪叹气吸鼻子,手指随意去拨动池水,却感觉池水黏稠,他低头往下看,眼前却是血红一片。
鱼在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池中血红蔓延,很快就将他一身白衣染红,他警惕的站起来,池水似乎活了过来,从四面八方伸出触手缠上来。
鱼在溪捏决要走,却从池面绽出一个十分眼熟的阵法,池水紧紧固住他小腿,阵法旋转,顷刻间四周景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洛中,不是之前见过的人和一个幻境,这是元祁自戕那天的空谷。
鱼在溪曾没梦到过一次,又从话本里见过。
这山谷空寂宽阔,没有任何生命,四周岩石竖崖高千百丈,谷底只有偶尔刮过的沙风有些动静。
血红阵法逐渐扩大至整个谷底,完全复刻了那天景象,鱼在溪警惕的扫看周围,“谁在作乱?”
好端端的不会突然进这个幻境,这又是幻中幻,能做到这个的修为一定在化神期往上,鱼在溪就算防备着也打不过,他四周再看一圈,“你复刻这天是为何,想做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好,我考虑考虑。”
可除了呼啸而过的大风没人回答他,阵阵刺痛从脚底传上来,鱼在溪震惊低头,这阵法是真的,他是被困在一个真的散魂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