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也像元清一样造个幻境出来,在幻境里面睡。
他正想着,元清突然声音清朗的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为了苍生还是为了成神?”
半点没有醉酒的样子。
鱼在溪睁眼去看,发现对方眼神还是发直,原本抱胸的动作变成了一只手托着下巴,懒洋洋的看过来。
鱼在溪微微摇头,试探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就算记得也不会回答。”元清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声音也十分平静,“休息吧。”
鱼在溪还没听懂他这句休息吧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是喝多了随口说的,就扬扬下巴,“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元清坐着一动不动,见鱼在溪也没有要动的意思,抬手一挥,马上鱼在溪就知道他做了什么。
渡泽踏月色而至,脸上藏着些忐忑,进来后直接忽略了鱼在溪,直接看元清。
鱼在溪张张开的嘴闭了回去,暗暗给元清比了个大拇指。
元清是给鱼在溪用上隔绝术了,比他自己开的那种更方便,能让人完全感知不到术咒下面有个人。
渡泽对元清没有丝毫怀疑,叹气沉声开口:“为师在栈桥边并非真要责怪你,当时有仙盟的人在,我也是为了降低他们的防备,却不想事与愿违,这事怪我。”
鱼在溪微微眯眼盯着渡泽,想知道他说的事与愿违从哪儿来,也想知道他所谓的怪他又是怎么个怪法。
元清没鱼在溪那么多想法,只懒洋洋的抬了下眼皮,一脸不屑的歪头笑了,“可我事先不知道,我只记得那句‘狼心狗肺’。”
渡泽微微皱眉,“那句也是权宜之计,确实是为师的……”
“江宴也是跟你学的对吗?”元清冷声打断他,“你们师徒二人还真是一脉单传,连这低智不懂情的样子都一模一样,好好说话学不会,有事提前解释很难?”
鱼在溪从未料到元清会说这样的话,不过想想他说的每一句都在理。
渡泽和江宴确实有什么事都不说。
渡泽没想过自己过来会被自己小徒弟先责怪一番,明显有些无措,眨眨眼,说辞到了嘴边:“我并非……”
“你从来只关心江宴学的如何,进步的如何,什么时候把元祁放在眼里过?”
渡泽浑身一震,“休要胡说,你与江宴都是我的徒弟,我从来不曾偏心任何一人。”
“你确实觉得自己没偏心,你当时认为元祁还小,只需要江宴教他一些简单的即可,可后面呢,他长大的那一百多年里,他有多少日子跑去别的山上看其他长老指导弟子?”
渡泽抬手指了下元清,却又马上放下来,也不说话了。
元清冷笑一声,“你是没偏心,你干脆就把他的需求给忘了。”
“江宴也一样,在他成长的那些年里,你除了教他功法可还教过别的?他上山拜你为师,在你手下长大,你可曾教过他怎么做人?”
渡泽一脸木然,同时眉眼间也升起一丝疑惑。
“若不是元祁生性纯良,一步步追着江宴把他从歪路上拉回来,你这两个徒弟会长成什么样子?”
元清冷笑一声,往鱼在溪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元祁会受魔尊蛊惑去走歪路,江宴会做出拉全天下人一起下水的决定,说到底都是因为没人教他们到底该如何,两个被扔在无上峰没人管无人问,靠自己长成少年天才的人,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那么不堪的存在?”
渡泽急促的吸了口气,立眉冷声质问:“你不是元祁!”
“就因为我敢反抗、质问你?”元清讥讽的咧开笑,“那为何他们两个从不这样?因为他们对你还有一丝敬意,那敬意有多少?”
渡泽气的再次无话可说,却抓住了突破点,“江宴说魔尊在这儿,原来你真的这般擅长蛊惑人心。”
“蛊惑人心!”元清笑起来,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觉得我是在强词夺理蛊惑人心,可你是否敢回头去看看这几百年?”
渡泽确定了他是魔尊后情绪立马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无措失态是错觉,冷声问:“元祁呢?”
“他不想见你,毕竟一个远隔云端的师尊骂他狼心狗肺,他就当真当一次狼心狗肺之人。”
“你简直——”渡泽指着元清,气的声音颤抖,剩下的字却卡在喉咙里一般说不出来。
元清冷静的抬眼看着他,眼神毫无波澜,两相对比,将渡泽衬托的像是个毫无分寸的顽人。
渡泽自己也发现了,立马挥袖转身走了。
鱼在溪往后靠着,像是在听元清说别人的事,等渡泽走远了,元清才挥手撤了阵法,对鱼在溪扬扬下巴,“如何?”
所以方才元清就是为了骂渡泽。
鱼在溪看着他没忍住笑了,“你给他气的险些端不住架子。”
元清撇嘴,“最烦有架子的人,可笑,把自己当什么。”
鱼在溪笑的更欢了,“你看见在栈桥时那几个人的样子了吗?”
“仙盟更是一群狗屁。”元清脸色沉着,“他们正密谋杀我呢。”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鱼在溪突然问了句:“你怕吗?”
元清愣了愣,抬眼看他,“你怕?”
鱼在溪转开视线,“他们杀你又不是杀我。”
“那如果他们真的杀你,你怕吗?”
“不怕。”鱼在溪坚定的回复了他,“我不怕任何人杀我,但总怕自己到最后也会这样不明不白。”
元清没再说话,鱼在溪自己慢慢说着,“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不知道我们之间的联系,不知道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事情总要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为何我们不能试着救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