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嘴角死死抿着,视线停在他手上拿着的剑上,突然想起来些什么,“你想把这把剑直接扔进轮回道,这是与你魂魄相连的剑,你让它带你轮回,代替元清留在世上是吗?”
“不是。”鱼在溪先出声否定了他的想法,而后缓了缓才试着解释,“我不是要让它带我去轮回,而是想用这种办法尝试与天道相见,最后结果如何我不能肯定,所以没办法现在就告诉你。”
鱼在溪伸手握住江宴的手,对方手掌凉的惊人,他记忆里,这是江宴头一次有这种体温。
“别多想,我只是想办法帮一下元清,不会和你分开。”
江宴没再说话,看了他一眼后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转开视线到一边去等着。
孟婆看了这么一场戏,乐呵呵的开口,说的话却依旧不留情,“我不能放你过去,你必须要喝了小老儿的汤才行。”
江宴停后眉头下压,本就一身戾气,此时恨不得全都发泄到孟婆身上,几乎要拔剑相对。
鱼在溪眼疾手快拦住他,于此同时,孟婆身后猛然升起的血舞也退散开来,双方剑拔弩张对视一眼,鱼在溪笑了声,“我们不强闯,给我碗汤吧。”
江宴反手握住鱼在溪手腕,鱼在溪摇摇头,回头安慰:“没事,我能回来。”
鱼在溪喝下孟婆汤过了桥,找到轮回之井,想也不想就把剑扔了下去,原路返回时看见江宴见他的眼神不对,才笑着摊开手,遥遥道:“他们没喝孟婆汤,这是孟婆的疏漏,过不了多久天道便会罚下来了。”
听了他话的孟婆乐呵呵摇头,“他们魂魄残缺,都是不能轮回之徒,会被打回来,只有你那把魂剑能将你魂魄运出去。”
鱼在溪咯咯笑起来,迈步上了奈何桥,喝了汤的影响渐渐涌了上来,他最先忘记的竟然是在地球上的事,“若是那些魂魄中有神魂呢?”
“你?”孟婆不紧不慢,“你是历劫的天神,还未回神界,不算神魂。”
鱼在溪拉着江宴往回走,也同样不紧不慢,“那里面有日珞神君留在世间的一缕残魂。”
“日珞神君?”
鱼在溪没再回话,还算泰然的对江宴说了句:“带我回去。”
江宴伸手揽住鱼在溪,眉心始终凝着一团冷雾,上了长阶尽头,拔剑斩开地府巨门。
出去时见元清一脸怒意等在外面,完全不顾天上的雷,见到鱼在溪立马上来拎着他衣领将人提起来,“你做了什么!”
鱼在溪已经忘记了大半事情,眯眼看着他,又茫然的看江宴,问:“我做了什么?”
元清见他这样冷笑不止,松开他抬剑指着人,气的只能说出来一句:“我用你帮我?”
鱼在溪莫名其妙站稳,眼前闪过的景象是恢复记忆时与汤瑜秋在废墟上相见的那一秒。
“汤瑜秋?”
他并不知道汤瑜秋怎么了,只试探着问。
元清气的要动手,却被迫先拦了一道天雷。
就这点时间,鱼在溪已经把全部都忘记了,茫然的打量四周。
秦奈远远看着他们,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再想做什么也无能为力了。
元清也颓然后退,“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会如何?”江宴问。
元清却并不回答,不知道想到什么,冷笑一声,抬眼看向天际,远处层云翻滚,竟渐渐出现一个漩涡。
所有人向天上的漩涡看去,自漩涡出现一瞬间,天地间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其实天地万物没有任何改变。
是有人来了。
鱼在溪抬头时下意识侧身挡住了江宴,可他比江宴瘦了一圈不止,勉强能将他面孔挡住。
他不应该有记忆,却在一瞬间想起了全部。那碗汤的药效在漩涡下结束了。
漩涡中心开始出现细碎的金色光斑,随着漩涡转动,逐渐汇成一个光点,从金光中心,逐渐显出一个人形。
那是鱼在溪见过几次的人,之前隔着一层朦胧,心里觉得奇怪却想不通,如今再见到对方一脸威严俯视地面,竟有些哭笑不得。
所来之人正是他在地府所说的日珞神君,与汤瑜秋有九分相似。
一见到他,秦奈率先惊呼出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半点礼仪都顾不上,回头想逼问鱼在溪真相。
但鱼在溪根本不看他,眉头微皱看着天边,在他身后的江宴脸色难看,正盯着鱼在溪随风而动的发丝思考。
元清是脸色最难看的一个,从漩涡开始出现,天雷就停止了攻击,也不是停止,反而是被漩涡搅散,没了攻击的能力。
他知道鱼在溪做了什么,也明白他想做什么,但他并不同意这么做,他要公正的渡劫飞升,要让其他人都看看,他元清有飞升的本事。
可如今都用不上了,元清颓然将剑扔在地上,撞在裂痕斑斑的碎砖发出叮当声。
“这就是你想要的。”他肩膀跟着卸了力,背脊却依旧挺直,并没回头,直接问鱼在溪。
鱼在溪收回视线看向他背影,冷静解释:“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会死。”
“你怎么能笃定……”
“因为我们分开。”鱼在溪打断元清的话。
“因为我们分开太久了,你不是飞升入神界的那个,没有神力护体,只不过有我们当初实力的一半,你根本扛不住这天雷。”
元清听完沉默了许久,突然笑了一声,似乎是不屑,也像是自嘲,“那你就可以吗?”
“我也不行。”鱼在溪诚然,他如今下世历劫用的身体还不如元清,他更活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