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郤说,汪女士临终前给外公打过电话,说她后悔离家出走,对不起父母。
但只字未提女儿。
这些年,她从来没有问过千韵过得好不好。包括每年送的生日礼物,也全是外公偷偷买来骗她说是妈妈寄的。
她就是被抛弃了,因为妈妈临终前也没有念过她。
“没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或许还有别的原因。”见林千韵一直没说话,汪郤担心道:“没事吧?”
“没事啊,我早猜到了。”林千韵故作坚强地笑了一下。
林千韵去了汪女士的墓地。
看到照片上年轻貌美的女人,熟悉又陌生。
“妈妈。”
她笑着唤出压抑十几年的称呼。
“你应该也是爱我的吧。怕我为你担心才没来找我,对吗妈妈?”
“不回答就是咯。”
这一次,林千韵彻底跟自己和解。
回家路上飘起了细雨。
来回五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上的建筑从陌生到熟悉。朦胧雨幕将车窗笼上一层白雾,雨刮器孜孜不倦地将其推开,抗衡一个多小时,雨停了。
林千韵让司机把她放到中学的路口,踩着人行道,享受被雨水润洗过的干净城市,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受儿时记忆。
走完那段熟悉的路,眼前是陌生的高楼耸立。
霓灯盈涌,万家灯火。
好像越长大越脆弱,越热闹越容易孤单,越是节假日越害怕团圆。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望着脚步匆忙着急赶路的人们,林千韵突然不知道她的目的地在哪。
外公的家是舅舅舅妈一家人的家,老林的家是继母妹妹的家,谁家都可以是她家,但又不属于她,她等于没有家。
云移月走,渴望在黑暗中滋长。
林千韵也想有个家,完全属于她的家。
“千韵。”
许应季在她身后唤了声。
她回头。
许应季站在夜幕下,眼神温柔:“回家了。”
林千韵鼻子一酸。
不想被许应季看见她脆弱一面,她垂下脑袋掩饰情绪,却抑制不住喉咙发紧声音里的哭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许应季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在他面前哭鼻子的女生多了去,每一个都要哄,他哪里哄得过来。
他追求完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眼里一点沙子都容不下的人,却为她底线一降再降,什么都能纵容原谅。
“你对我那样好,也知道我嫁你有目的,还是愿意给我撑腰。”她抬起头,想看清他此刻的眼神:“是因为同情我吗?”
“不是。”许应季对上她的眼睛,说:“是因为喜欢你。”
“砰”——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筹备多日的电子烟花秀如期而至。
林千韵抬起头,望着空中炸出各种形态的绚烂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