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太高了。
起先他在这家过得也很不错的,好吃好喝伺候着,女人每次见到他都一脸笑意,待他比亲儿子还亲。
直到……直到什么时候呢?
小孩子不太能记得住事,故而什么时候开始,赋远舒也记不太清了。
这家人态度越来越差,动辄打骂,女人时常扯着他的头发质问,嗓门大得他脑子嗡嗡响:
“钱呢?这个月的钱呢?!怎么没送过来?!没送来,你爹也不知道把你接走吗??!白吃白喝的白眼狼!”
那个“爹”给的钱够不够他不太清楚,反正应该不少。
为什么不继续送了?
不知道。可能是那个有钱的“爹”死了吧。
小孩黑黝黝的眼睛眨了一下,有些恶毒的心思浮上来:肯定死了。死在外面,没人收,没人发现他。他就像自己一样,怎样都没人管,死了烂了都无所谓。
听说有什么雪灾,那再过几天呢,是不是这家人,还有更多人,都要死?那可……太好了。
这个想法取悦了他,哑着稚嫩的嗓子笑出声。
笑了一会,又不想笑了。
恹恹的,失去兴趣一样。把视线从窗户上移开,在地上滚了一圈,看向透出一道光的门缝。
用力扯下从墙角缝隙里长出来的什么草,看也不看就塞到嘴里咀嚼。苦涩自口中泛开,小孩才皱了皱眉。
门被摔的太紧了,打不开。
窗户太高了,也爬不出去。
什么都不行……
死了算了。
咽下嘴里的草沫子,肚子马上不合时宜地又叫一声。
他冷漠地想:“杀个人吃吧。”
“哼。”
一声模糊不清的哼笑从头顶传来,不知道是取笑还是觉得好玩。
小孩面无表情:“滚。”
那声音道:“滚?我滚了你就等死吧,臭小孩。”
小孩冷冷道:“说得好像你在我就不用死一样,不能吃不能碰……算了,没力气跟鬼说话,睡觉了,别吵我。”
“……”余逍大概这辈子都没听过这种言论。
但毕竟对着的是个六岁幼崽,他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稀奇。睨着眼:“小孩儿,我给你带了吃的。”
小孩转过身,黑白分明的眼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空气,开口还是冷冷的,苦大仇深的调子:“在哪?”
余逍道:“逗你玩儿,没有。”
小孩冷笑一声,又转回去:“神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