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哥你怎么走了?”叶嘉沅看他要走,高声叫他,“打火机还没还你呢。”
“不抽了。等会儿彩排,礼堂见,到时候再还给我吧。”
钟大川摆摆手,背朝他们走开,不是单身狗也被他俩这股水乳交融的腻歪劲儿酸得牙疼。
处理掉裙子上的线头,叶嘉沅妆扮好了。
她在灯光下提着裙摆轻轻巧巧转了一圈,问他好不好看,得到肯定答案后,她笑出甜甜的月牙眼,牵着他去隔壁的新娘化妆间找魏满。
裴长简进去打了声招呼就又出来了,等在门外,不耽误她们好姐妹之间说体己话。
婚礼喜筵晚上六点开始,裴长简看了看时间,现在刚过下午四点,一小时后会在礼堂进行婚礼彩排,趁客人们还没到场,把新娘上台、送戒指等流程走一遍。
魏满的婚纱是缎面裁制的,设计简洁优雅,一字肩露出优美的肩颈,光泽度极好的雪白绸缎在室内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像覆上了一层淡得透明似的金色柔光,有种圣洁的美丽。
与这般神圣不可侵犯的的高洁感不搭的是,妆容精致的新娘本人大咧咧靠在沙发上,踢掉高跟鞋,从婚纱的欧式大拖尾下伸出两只光脚,跷在面前的矮茶几上。
她丝毫不顾形象,正粗枝大叶地嗑着瓜子,嗑得甚是欢快。
茶几上一堆瓜子皮。
见叶嘉沅换好了伴娘服进来,她还抓上一把瓜子,热情塞到叶嘉沅手里,招呼她坐下来一起嗑:“这瓜子挺好吃的,你尝尝。”
叶嘉沅握着满满一把、几乎抓不住的瓜子,看了看房间里:“他们人呢?怎么只剩你一个?”
这是她第一次做伴娘,本来挺紧张的,受到魏满自由随便的情绪感染,也松弛下来,只是她被裙子束缚着,不如魏满行动自如,连在沙发上坐下来都要顾忌着腰间会不会炸开线。
魏满说:“有的去套房里打牌了,有的去楼下玩了,这不还没到彩排时间嘛。”
这家五星级酒店的功能区域划分明确,一共十二层楼。
一层大厅,二层会议室,三层四层是健身房和水疗中心等休闲娱乐场所,五层到十层是客房,第十一层是提供给贵宾的套房。
他们现在身处第十一层。
今晚的婚礼将在酒店第十二层的天台上举办。
“听说今天三楼酒吧里请了那个挺有名的黄棘乐队来驻唱。”魏满苦着脸,理了理自己阔大如伞的裙摆,“要不是穿着这一身太不方便,我也想下去看看热闹。”
叶嘉沅听说过这支乐队,最近风挺大,在年轻人里很受欢迎。
乐队的队徽是橙黄的郁金香,挺立舒展的花叶旁有深褐色的荆棘缠绕,植物的朝气与锋锐碰撞,他们的歌曲风格如这颜色鲜亮明朗的花朵一般,充斥着向着阳光雨露野性生长的勃勃生机。
她也很喜欢。
得知黄棘来驻唱,且就在和她隔着几层楼的楼下,机会难得,叶嘉沅心痒,也想去听听现场。
她想得有些出神,以致魏满同一个问题问到第二遍,她才听清楚。
魏满问她:“你们的好事什么时候啊?我这红娘等着喝喜酒呢。”
“还早呢。”她低下头,面露羞涩,“我才刚毕业。”
魏满语重心长地给她传授经验:“结婚这事儿,没遇到合适的人,不能着急,不能将就。但是遇到了合适的,可要抓紧点,免得夜长梦多。你们都过了法定婚龄了,怎么不能结?”
“姐姐提醒你,可得把人看紧点。”
说着,魏满拽过她的裙摆,想把她拉得坐近些,和她促膝长谈,吓得叶嘉沅立马自己坐过去,生怕魏满一扯,把本就绷紧的裙子撕裂了。
魏满替她分析利弊:“尤其小裴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可以不着急,现在得抓紧。人红是非多,他那张脸又太招人。”
叶嘉沅知道魏满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都是为她好,魏满年长她几岁,在谭岭就处处照顾她,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
所以她也毫无保留地告诉魏满实话:“他说以后不会再上节目露脸了,也不会接戏约,就专心在幕后做配音。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省了好多麻烦。”
魏满沉思:“你要是认定是他了,还是赶紧把证领了的好。他有没有跟你提过这事儿?”
“提过。”她的脑袋低得更低,声音也小下去,语气暗含着不确定,“我也不知道他那算不算求婚,他就说看我的意思,等我哪天愿意了,等我家里人也同意了,他随时都能跟我去民政局。”
“你妈还没松口?”
“也不是……”她想到元幼蓉近日稍有软化的态度,猜度着妈妈的心思,“她本来挺反对的,嫌弃他家里条件不好,觉得我和他在一起是扶贫。现在不一样了,我妈是做广告的,最清楚那些明星的商业价值。”
人都是势利的。
元幼蓉之前担心女儿和一个一穷二白虚有其表的穷小子在一起,将来免不了要吃苦。
谁曾想裴长简傻人有傻福,竟阴差阳错逮着一个机会,从名不见经传的新闻小主播摇身一变,一夕之间大红大紫,少不得要对他刮目相看。
魏满不理解了:“那你还顾忌什么呢?”
叶嘉沅脸色为难:“有件事我还没跟他说。”
“什么?”
她咬着嘴唇,沉吟不语,良久,小心抬头看向门口,确认了门是关着的,想张口,又犹豫了。
在魏满好奇催促的目光中,她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委婉地提起:“满姐你知道的,我们局里那个清城戈壁滩的项目,现在不是在招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