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起见着封彦卿一身爽利打扮,惊慌问道:“羌厥兵突袭了?!”
彦卿:“他们敢么?走啊,上山去!”
敖起:“哈?你这么早过来,就为了上山打猎!昨日天黑前不是已去过了么?”
彦卿:“那才多少?快快收拾,趁天亮前,脚印冻得深,再去猎些硬货。”
敖起嘟囔道:“饶了我吧,也给山上的留条活路吧!府里又不是无粮,你自己去罢!”
敖起还想着睡个回笼觉,说罢转身要走,被彦卿紧走上前揪住耳朵扯回来。
彦卿:“这可是义父吩咐的!你小子现在伺候着玉公子,翅膀也跟着硬了啊?”
敖起被揪得一哆嗦:“又拿少主来压我…”
彦卿:“你陪我一起去,午前才能早些回来,过午我还有正事,可不能耽搁了!”
敖起耳朵被揪得生疼,睡意顿消,又听他说还有正事,只好也牵了马随他去。
门房匆匆送走两人,重又上了门栓回房歇息着,没躺下多久,又听见门边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这一大早的,怎么人人都不睡觉了?出来才瞧见竟是夫人带着月红几个丫鬟们,各个轻装,蹑手蹑脚的,身后还牵着一匹马。
门房:“夫人也上山打猎去么?敖起和三太保前脚刚走。”
如玉:“他们往哪边去的?”
门房:“东边。”
如玉回头冲月红笑道:“那咱们就往西边去?”
少主成亲后就特意叮嘱过月红,莫叫夫人再骑马,月红哪看得住,如今不仅不看着夫人,反倒自己也想偷摸学着,怎敢再叫敖起知道了这事?今日这么早便偷摸出府去,也是为了避开敖起,哪知他倒先出门了,险些打了照面,忙应和着:“就走西边,可别叫他们碰见了。”
月红又转身嘱咐门房:“咱们陪夫人出去散散心,没的你再跟少主多嘴去。”
封府里,谁不知大丫鬟月红是老夫人一手栽培的,老胡管家都要敬月红三分,门房哪敢招惹,看了月红脸色,回道:“是,小的送走了敖起就睡着了,什么也没听见。”
月红这才放心。
如玉昨日碍着那几家小姐们的身份,自己又存着别的心思,所以教的只是皮毛,总怕她们伤筋动骨的。但今日教自己人,就要豁出去狠心了,便直接带她们出了府,找了处郊外空地,预备着大试身手。
几个小丫鬟还睡眼惺忪,一路走来又累得紧,只有月红是真的打心眼里着急学马,唯一个精神抖擞的。
如玉:“昨日我教她们时,你们也都在旁听着、瞧着了,今日咱们都是自己人,就没的那么多顾忌,若跟你们客气,倒是白白拉你们出来一趟。咱们就直接上马,难免挨点摔,可别怪我对你们心狠吶!”
小丫鬟们还怯着,月红却等不及了,昨日里她就看会了,无非就是如何上马下马,她可不是什么矜贵小姐,顶豁得出去。头一个试着骑上马背,如玉在旁紧盯着,也怕她有什么闪失。
只见月红扶住马鞍前的铁栓,左脚掌踩紧脚蹬,拼着力气一纵而上,引得旁边两个小丫鬟连连赞着:“还得是月红姐姐,比昨日那些小姐们厉害多了!”
月红也没想到如此顺利,正开心,不料马儿吃了力,马身略往一侧打斜。
初次坐在高高的马背上,虽只是轻微一晃,感受起来也觉得地动天摇,月红心中胆颤便瞬时不稳,身子就也跟着不自觉的打斜,眼见着就要歪下去。
如玉高喊一声:“坐直!别怕!”
月红如吃了一剂强心药,卯着劲儿,挺直了身板,紧紧攥住鞍前铁栓。
如玉:“月红,做得好!我就知道你行!”
小丫鬟们恭维时,她没什么感觉,夫人夸赞她,份量却不同,月红脸瞬时红了半边脸。
孤云红日
此时,天边红日初升,脚下青草泛珠。夫人在前面牵着马,马儿慢步踢踏着,月红挺身坐在马上,觉得这一切恍如大梦一场。
老夫人去世时,月红痛如丧母,觉着自己又成了天边一片孤云,只想也随着消散了。直到少夫人进府,像那红日,照得孤云披上了霞光,也跟着活了起来。少夫人喜欢骑马,为了常伴左右,她便是强撑着胆量,也要学会。
月红这般强撑,如玉早瞧出来了,心下也琢磨着:月红为何对自己这般心狠?似乎为着什么心事拼了似的,这倒叫如玉觉得心疼。
不多时,月红便叫如玉放手,想试着自己策马慢行。如玉不放心,还是一路跟着,直到跟不上,月红驾着马竟越走越快,逐渐有了跑起来的野心,着实替她担心。
如玉跟得吃力,喊道:“月红,莫要心急,收紧缰绳,停下来!”
月红正在寸劲上,被如玉后头一喊,分了神,那马却已经飞奔起来,眼见着月红就要吃亏。
如玉见月红在马背上左摇右晃,吓得大喊:“莫慌!夹紧马肚!”
月红此时早记不起该如何勒马,眼见着马越跑越快,自己吓得腿软根本夹不住马肚,晃荡中竟吓得闭了眼,听天由命了。却忽然听见前方一记鞭声,马儿受了惊,扬蹄翻起。月红再拽不住缰绳,整个人就要被向后掀翻,又忽的,腰间被斜下一过力道,就势滚到了一人身上,正是夫人。
月红虽被甩得头昏脑胀四肢瘫软,却登时坐起,急着查问如玉有没有受伤,声声自责连累了夫人。
月红:“我一个下人摔了又怎样?夫人插手做甚!”
如玉这一接,倒的确摔得结实,但也只能忍着疼,对月红笑道:“嘿,接住你倒成我的不是了?那昨日孙府小姐都接得,怎就不能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