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微微,”卞睿安抓着时微的腕子,“不会,”沙哑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他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只重复乞求道,“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时微掰开他的手,摇了摇头:“话我说明白了,你好好养伤,往后好好上学,健康活着最重要。我——我也会努力生活,你放心。”
她低头吻了卞睿安额角的伤:“今天是我对不起你。抱歉睿安,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定。我就是胆小怕事,只想过悠闲的好日子,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卞睿安失魂落魄地望着她:“不是”
他试图抓住重新抓住时微的手,却一把捞了个空。
“不要走”
时微离开得坚决,卞睿安彻底慌了。他扯开针头翻身下床,腹部剧痛袭来,双腿登时软了下去,根本支撑不住身体,更别提往前走动。
他跪伏着,一拳锤在地:“时微你站住!你他妈给我站住!!”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卞睿安只觉得被人在胸口开了一个大洞,把五脏六腑都偷走了。泪水模糊了双眼,他喃喃自语,让时微回来,求时微不要走。
外面一点回应都没有。
卞梁听到动静,赶快进屋把他扶上了床。
腹部的伤口又开裂了,血透过纱布浸红了衣衫。卞睿安弓着身子蜷缩在床边发抖,大脑乱得像团麻,等他稍微恢复思考能力,当着医生护士的面儿,抬手就给了卞梁一个巴掌,软绵绵的,没有力道。
他睁着干涸的一双眼睛:“我跟你说过不准招惹她。”
“你当我为了谁?”卞梁耐着性子安抚他,“木已成舟,顺势而为吧,她比你成熟懂事,你不要辜负这份好意。”
-
时微听到卞睿安摔下床的声音了,又闷又沉。但她不敢回头,她回头必然心软。只有老天知道,她是如何下定决心迈出这一步的。
太难了,这种决心不可能再下第二次。
快步跑出医院,时微在楼下的长椅上坐着,喘了许久的气,然后把脸埋到掌心里,如若无人地哭了一场。
刚才那番话太残忍,听的人像被刀割,说的人也像被刀割。她无法面对卞睿安那双眼睛,他的目光让她成为了一个刽子手。
怎么就走到今天这步了?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步?
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来,眼泪已经不流了,肩膀还在抽搐。
她今年十八岁。
她丢下了自己最爱的人。
——上卷完——
八年后。临海。
“姐,上半年租金刚涨了一回,这又涨,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时微藏在后台化妆室旁边的过道里,和房东拉扯的同时,踩死了两只路过飞虫,“说这种话就没意思了,我要愿意搬家,还在这儿跟您掰扯个什么劲呢?”
脚尖碾着飞虫尸体,时微垮着脸,跟房东拉扯了数个回合,最终还是各退一步:在原来房租的基础上,上涨百分之十二。
挂断电话,时微对着发亮的手机屏幕啧了声,探头望向过道外,确保无人听到电话内容,才又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回到化妆室整理好发型,又去休息室做最后的演出准备。
从w音乐学院回到临海,时微顺利进入临海交响乐团,不过半年时间,就成为乐团历史上最年轻的首席,一时风光无限。只可惜,无限的风光总是短暂,过了今晚,她的首席之位就要拱手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