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走了,萨菲罗斯偏了偏头,把后脑勺用力地抵在墙壁上,以减少自己的不适。他艰难地撑着身子站起来,移动到手术仓控制面板前坐下。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萨菲罗斯眼睛看向屋顶,猜测着克劳德是否还会回来。
在走廊间寻找可能性的克劳德探头看了眼底下,一楼的感染者们正互相挤压着想要攀上二楼,它们在大厅挤了个水洩不通,但四面的走廊却全部空了出来。克劳德马上回头去看挂在墙壁上的指引手册,发现柴油发电机就在一楼左侧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而那走廊的尽头恰好有一扇窗户。
克劳德的思维活络起来,爬窗他现在算是熟手,区区三层手到擒来。这样想着的青年直接来到三层走廊的尽头,拉开窗户向下观望。幸运女神这次站在了他的身边,窗户外的实际情况比他预料还要好,每一层中间都挂着一台空调外机可以落脚。
克劳德毫不犹豫地拉开窗户,他先扒住窗口把身子往下放,直到双脚踩在外机上才松手。很好,以这样的态势,到达底层不过是时间问题。克劳德定下心神,抓着外机的外框吊到二楼的窗台上,休息片刻后就用相同的方法平稳到了一楼。他顾不上被落地沖力震得发麻的双脚,猫在一楼窗外观察着大厅的情况。
感染者们依旧聚在大厅之中,落下的楼梯碎块还挡在大厅走廊之间,阻挡了他们的一部分视线,这给了克劳德极好的潜入机会。青年小心翼翼地拉着窗户,悄悄翻进走廊,生怕发出一点动静。他蹲伏在地上,环顾着四周房间的门牌,轻轻用手勾开了屋门。
屋门敞开的一瞬间,克劳德马上闪身进去,他扣上门的一瞬才发现事情有些糟糕,因为一个感染者正从柴油发电机边露出身形,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后背紧贴在门上,双手把枪端在身前。那怪物顿了一小会就沖了上来,他张开嘴巴,乌紫的舌头上挂着拉断的唾液。克劳德第一次孤身一人遇到感染者,他对着那有些佝偻的影子直接开枪,子弹迅速划过,却尽数被怪物躲闪。
他有些着急,準备在怪物更近一些时将他的脑袋打爆,而当怪物真的沖到他一米之内时,他扣动扳机却没有反应。
膛内没有子弹了。克劳德一瞬冷汗淋漓,他猛地侧身扑倒在地,用最快的速度从腰带上抽出一卷子弹换上。感染者并没有就此停手,他一击不成接着向克劳德沖锋,一爪打飞了青年刚刚换完子弹的up45。
武器被拍飞在几米外的地上,而感染者就在眼前,克劳德的来不及去拿回它来,只能抽出白捡的警棍挡在身前,在感染者扑到他身上想要撕咬他时把警棍抵在它的齿间。
这感染者力气极大,整个压在克劳德上方,滴出的涎水落在他的衣领上。克劳德咬牙坚持着,胳膊上的肌肉在苦苦挣扎,连带骨头发出吱呀吱呀的动静。
克劳德发出一声悲鸣,他眼前一阵星星点点,拼了命地擡起胳膊,用力格开感染者后擡腿把它一脚蹬开。他用这夺得的片刻喘息机会向枪支的方向一个滑铲,在怪物重新扑上来时拿回了枪。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打烂了怪物的头盖骨,这次血液直接浇了半趴在地上的克劳德一腿,更大的喷射痕迹给白墙印了一大片花纹。他后撤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息着,一双手臂因为过度用力颤抖个不停。他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做,于是强撑着爬起来,大致看了一眼操作指南,跟着顺序啓动了柴油发电机。
灯亮了,那三楼的机器也应该能正常使用了。克劳德捡回警棍,盯着白炽灯有点出神。柴油发电机依旧轰鸣着,屋里溢出些难闻的味道。克劳德屏住一口气开门,发现走廊口的那些感染者好像不到黄河心不死,一个劲地往二楼的断口蹦。他更加费劲地爬出窗外,看着顶上的几层望而生畏。
往上爬的过程可以说极尽艰辛,克劳德用疲软的手臂捞住三层的窗框,双腿蹬了又蹬,终于磨蹭着外墙栽进楼里。说实话,这个过程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甚至是靠着有些唯心的爆发力支撑着自己。他用肩膀顶开手术仓隔离门,甩着两条面条般的胳膊走进去。
手术仓已经被啓动了,萨菲罗斯此时正躺在里面,目光晦涩地看向克劳德。克劳德看到这时噗通一声半跪在地上,胳膊肌肉传来的尖锐刺痛随着精神的放松涌来,如潮水般将他侵蚀。他顺势跪坐在原地,金色刘海挡在脸前,汗水顺着鼻梁滑落到嘴唇上。
“检测完成,枕骨有2处新型电磁针,第五脊椎与第三胸椎下各有1处电磁设备植入,是否直接从预留接口微创取出?”
“是。”
“收到。ai手术準备中,请您放松心情。”
克劳德吸了口气,安静地看着智能手术仓封闭起来,把里面机械臂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手术仓的机械臂稳定有力,那几只装载着不同器械的肢端在萨菲罗斯后背操作,而手术仓里的病人却仍目光如炬地锁定着跪坐在地的克劳德。克劳德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撇开双眼,与萨菲罗斯微微错开视线。
他不知道萨菲罗斯是否选择了接受麻醉,但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声响,像具雕像般凝固在那里,被器械上的各色灯光晕染。
那些正在运行的机械臂顶端极其细小,而场面也不似克劳德预料中的血糊糊的,简朴到青年有些怀疑萨菲罗斯只是在治疗失眠头疼。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许是寂静空间中有频率的电子仪表声像极了干涸的水龙头,惹得久旱的旅者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