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克劳德在一瞬间就定位到了它的存在,他捡起枪来再度枪击了自己的右手,然后把枪甩飞,不带任何武器地从原地消失了。
跨越空间,不受任何阻拦,到达他的身边。
周遭昏暗一片,没有一丝亮光。克劳德在到达的同一时刻以手为爪刺穿向前,坚决地捏碎了绿色的玉石扣子后,带着淋漓的骨片与血珠捣穿了玉扣之后的躯体。受到意料之外攻击的萨菲罗斯极快地做出反应,数枚骨刺同时做出反击,毫不留情地扎穿了攻击者的四肢百骸。
此时的防御终究晚了一步,克劳德的喉咙被捅穿,但手腕中寄居的能量已经尽数涌入萨菲罗斯的身躯。爱丽丝的能力开始分割和切断方舟基因之间的排列,让男人的细胞如同受到辐射一般不断凋零。但方舟基因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它们会在崩解时不断地尝试修複自己,在所有的能量都用作自我修複的时候,作为高阶生物存在的萨菲罗斯将永远破碎,变成一具活着的人型肉块。
“你——”萨菲罗斯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看向克劳德怒吼着,五髒六腑一瞬间失去机能。他的意识迅速变得迟缓,最终无法再掌控庞大的方舟集群。
包裹在四周的肉质阻隔腐朽裂口,漆黑的空间中透入光线,照亮了两人的身躯。
“最后了,萨菲罗斯”克劳德抽出手掌,吐出血沫气若游丝。在引爆爱丽丝的能力时,他的自愈能力同样受到了大幅度削弱,受创的脖子失去支撑向前倾倒,如同亲吻那般靠在萨菲罗斯的肩头。两人的血液混在一起流了满地,悄无声息地向外蔓延,填补了肉质纹理的沟壑。
萨菲罗斯不再有动静,意识的崩解让他失去了使用语言的能力。他不再能够进行思考,也不再记得星辰灿烂,所有的爱意都烟消云散,最终残留下的只剩恨意。
恨着人群,恨着星球,恨着与世界背道而驰恨着他的爱人。恨总是比爱长久,他用剜肉啖骨的眼神看向前方,可很快连最后的情绪也逐渐消散了。
男人彻底沉寂了下去,骨刺破碎,克劳德从萨菲罗斯身上滑落下去,脸颊糊满了血浆。他想笑又笑不出来,哭又眼睛生疼,只能躺在地上,呆愣地看着白光。
十分钟后,终于有直升飞机出现在白光中,从缺口向内观望了一会。飞机上的人确定了状况后传回战报,很快就有更多直升机赶到,送来了路法斯和许多守卫。
一队守卫将克劳德和萨菲罗斯团团包围,几人全副武装地上去检查,在确定了萨菲罗斯彻底沉默后,向路法斯点头示意。
路法斯走到克劳德面前蹲下身子,也不顾形象了,半跪在地上。“成功了啊,没想到他就藏在最顶上的瘤体中。说实话,我还以为完蛋了。”
克劳德的眼珠向眼角滑动,这才看向身边的萨菲罗斯。男人的下身深埋进墙壁之中,只有上身探出方舟的血肉墙壁,眼睛半睁半闭着,瞳孔已经失去了色泽。
也许是死了吧。克劳德挤着眼睛,忽然看到路法斯身后赶来一组研究员。这些研究员手中提着一组组巨大的箱子,把他拉远一些后,围聚在萨菲罗斯身边,摊开了他们带来的箱子。
箱子里装满了密密麻麻针状物,克劳德认出他们和以前从萨菲罗斯身体里取出来的东西有八分相似,大概是改良后的新型脉沖针。他说不出话,错愕地看向路法斯,想问路法斯这是什麽意思。
路法斯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示意研究员可以开始植入了。克劳德紧紧拽住路法斯的裤脚,阻止男人前进的脚步,一定要路法斯给出解释。
“他是最适合的人选,使用他是控制方舟最保险的方法。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路法斯没有直接迈步,而是俯身拉开克劳德的手。“你已经很累了,英雄阁下,休息吧。”
他们在欺骗他,所有人都在欺骗他。克劳德愤怒地扑腾着身子,扭动着想要站起来,可被捅穿的手脚让他的姿势狼狈而无力。他眼睁睁地看着人们在萨菲罗斯的头顶做出密密麻麻的记号,有些人手举着订机与脉沖针等候着,然后将钻孔的设备顶在萨菲罗斯的头骨上。
不,不该再叫它萨菲罗斯了,萨菲罗斯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留在那里的是具空壳。克劳德说服自己,他想告诉自己那是萨菲罗斯应得的代价,是男人牺牲旁人需要做出的补偿。
好痛苦,浑身上下都疼得无法忍受。无名的执拗使得克劳德强撑着站了起来,脚腕以怪异的角度抵在地上,破损的身体露出内髒和白骨,看上去森森可怖。路法斯安静地注视着克劳德,轻轻一挥手,身边的守卫就对着克劳德开了一枪。克劳德看到了子弹,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闪躲,只能重新倒回地上,眼前再度模糊起来。
“只是麻醉剂而已,克劳德。你什麽都没做错,你阻止了萨菲罗斯走上不归路,阻止他造下更多的业障。”年轻的神罗社长垂下眼睛,停顿了一会,对着克劳德低下头。“他本该成为庇佑苍生的存在,可惜走了些弯路,现在只是回到正轨。本该如此。你拉回了他,拯救了所有人,这是大善事,足以名留青史。”
“呃咳嘶——”克劳德发出状似野兽的嗥吠声,只是无人能再听懂他的意思,他成了哑巴。
“并且,你已经走完了拯救的前九十九步,只差最后一步。在这里反悔,不仅无法挽救任何事,甚至只会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