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卿洲微微皱眉,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大概是没给他解释的通彻,才叫他有此误解,于是他继续开口说:“前世种种是我心甘情愿,所以你恨我,怨我,我都不怪你。”
范卿洲察觉到自己手上的力道在此刻更为深重,但他依旧只是停顿了一瞬,便继续说道:
“也不需要你来偿还。”
祁憬笙骤然扣住他的腕骨,将他的手抵在石壁上,与额角齐平——
范卿洲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硌得手腕生疼,倒吸了一口凉气,总算是重新睁开了眼。
“若我偏要偿还呢?!”
范卿洲被他气得又是一阵头疼,又兴许是被他这一嗓子喊得,半晌,他冷声说:“执迷不悟,到头来恐怕只剩一场空。”
祁憬笙听着他的话骤然嗤笑了一声,毫无预兆的咬住了他的唇瓣,原本干涩的唇瓣此刻被祁憬笙撕咬的血迹斑斑,唇间渗出的湿润上还沾染着不知是何人的血。
范卿洲虽然头疼,但如今灵力护体,自然比昨夜被折腾了半宿的祁憬笙强上不知多少,故而,他只是一用力,祁憬笙便被彻底与他隔绝开来。
他伸手将自己唇上的血迹以及那抹暧昧的银丝擦去,他咬牙切齿,看着同样挂着几缕银丝的祁憬笙,终于忍无可忍,骂了他一句:“…疯子。”
疯子…疯子。
祁憬笙阖上双眸,反复研读这两个字眼,片刻,他骤然睁眼,执拗的咧起嘴将那带着鲜血的银丝从唇上舔去,勉强撑起身子,一步一步逼近他。
范卿洲气息不稳,但此刻也被他气的不轻,几乎是立刻唤出了吞云,刹那间,吞云出鞘——
直直指向祁憬笙的心口。
祁憬笙却骤然攥住吞云剑刃,一瞬间,掌心便渗出血液,源源不断的向下流淌,他却像是恍若未觉般,近乎是声嘶力竭般朝范卿洲放声道:
“那便当我是疯子!!当我是执迷不悟!!!”
范卿洲几乎是立刻想将吞云抽出,却被祁憬笙又一次死死攥住。
祁憬笙攥着剑刃,直直抵在自己的心口,他毫不犹豫的将剑刃深深刺入自己的心脏,巨痛逼的他步子发软,他却还压制着急促起伏的气息,忍着头晕目眩,步步紧逼:“你怕什么?”
“是怕我死在你手里,还是怕我死不了,还要继续同你纠缠不休…”
“生生世世都同你——”
“放手!!!”
祁憬笙骤然扯出一抹笑来,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疯狂,下一瞬,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扯着范卿洲的剑,刺入自己的小腹——
灵丹被生生搅碎,他执拗的抬起头,唇齿间全然是不知何时涌上来的鲜血,他张开唇,没等说上一句话,便猛的吐出一口血。
“你疯了?!!”范卿洲未曾想过他会以这等方式来“还”自己这条命,他几乎是立刻松开吞云。
沾着祁憬笙的血的剑就这么直直落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祁憬笙同那沾着自己血液的剑一样,蜷缩在血泊中,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血腥气息疯狂的灌入鼻腔,眼前一阵漆黑。
他缓了片刻,便就着这阵黑暗,颤抖着撑起身子,双手在血泊中摸索,直到他摸到了范卿洲的衣角,他才又扬起一抹笑,勉强压抑着自己发颤的声音,吞下喉间的腥甜,同范卿洲说:
“小师叔想要我做什么,想如何处置我都好,唯独…”
唯独不能…不能同我两不相欠。
他嗓子干疼的说不出下话,他又足足歇了不知多久,才逐渐缓过神,又断断续续的同范卿洲道。
“若是不够解你前世之仇,我还有妖丹,你…你现在便能将它剖出来。”
“我知、我知这些兴许都不够,只要你想,我任你、任你处置。”停顿了一会,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同范卿洲补充了一句,“若小师叔怕他们人多势众,将我此刻剖丹会变成累赘,那便等…”
“等事情查清后再剖丹。”
“…闭嘴。”范卿洲额角青筋直跳,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将自己的昨夜用来给他挡风的衣裳撕开,又干脆利落的解了他的衣裳,祁憬笙顺势趴在范卿洲怀里,重新将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上。
范卿洲感受到他越来越弱的呼吸,不由得身体紧绷,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又悄无声息的给他使了个止痛术。
祁憬笙忽然笑了一声,明知故问道:“小师叔是怕我疼吗?”
范卿洲抿唇,并未回答他的话,只语气凉薄道:“若你再像今日这般,我便同你一刀两断。”
祁憬笙“啊”了一声,含含糊糊的问:“小师叔的意思是若我不这样,便同我像昨夜那般…”
“缠缠绵绵…”
“…祁凌!”范卿洲额角青筋又是猛的一跳。
祁憬笙这回兴许是疼的厉害,没再说什么荤话,只是静静的靠在他颈间,一呼一吸都能被范卿洲听个彻底。
意识消散前,祁憬笙又勾了勾唇角,在他耳边断断续续的说:“方才我没有很疼。”
范卿洲不说话,他又自顾自道:“至少没有昨夜那般…”
“翻云覆雨,久难眠。”
范卿洲将祁憬笙身上的伤处理好后便打算将他依靠在石壁上,但他刚一推开祁憬笙,就被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祁憬笙死死的拽住了衣袖。
“小师叔,我疼。”他说这话时像是信口胡诌,范卿洲难得生出一种怒极反笑的情绪,语气生硬的说,“活该。”
祁憬笙可怜兮兮的又晃了晃他的手,顺势又贴回了范卿洲的怀里,微弱的声音在范卿洲耳边接连不断:“小师叔不问我是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