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恪宁在车窗内叩了叩方向盘,对着她点头:“好。”顿了顿又说:“你先进去吧。”
“好。”林舒昂关上了门,但她听见门外的车没动,心里疑惑但是也没再出去了,万一两个人一时冲动,那就不好收场了。林舒昂开了灯,从沙发上扯了软枕下来,自己躺在地上回想着这么多天发生的一桩一桩的事,她得捋捋。
门外蒋恪宁确实没走,他看着林舒昂屋里亮起灯,点了一根烟。车窗都是开着的,通风又透气,因此她刚刚在的时候的暖意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凉、冰凉。
蒋恪宁抽烟不多,一般都是朋友抽的时候他在就抽两根,其他时间很少碰。这段时间像做梦一样,回来了,人也见了,在一起就差临门一脚了,突然间一分开,蒋恪宁又觉得像梦幻泡影。他看着活生生的人才会觉得自己经历的一切不是自己在做梦。
他摇了摇头,猩红的一点燃到了尽头,他狠狠吸了一口,最后一口莫名带了点涩,他揉揉手腕,掐了烟。车一声轰鸣,终于驶离。
林舒昂也听见了这么一声,让她从地上坐了起来,人恍恍惚惚的,拿了一套衣服进了浴室。
——
回家的路有点远,林舒昂说的没错,蒋恪宁回去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在路上开了至少四十分钟。几个家属院不太远,但是距离林舒昂的公寓有点距离,蒋恪宁刚回北京没多长时间,因此都是在家里住。
蒋恪宁刚到院子门口,后面一车特嚣张地开着双闪,晃得蒋恪宁两块镜子都反光,他烦不胜烦,将车窗打了下来,往后一看,乐了。
光看车牌他就认出来人了,那破切诺基,赵江川他爸都不爱开,就赵江川没事喜欢开出去转悠,美其名曰:定时保养。蒋恪宁对此不做评价,是熟人那就好说了,俩人一前一后将车开进了院子里,车并排停在树底下,兄弟俩也就往树底下挨着车一站。
“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蒋恪宁给他递了一支烟,赵江川往嘴里一叼,打火机凑上去一点,说话声还是含含糊糊的:“今儿回来的,下午。”
“李唯西他们呢?”蒋恪宁问道。
赵江川哼笑两声,将烟一夹,碾了碾脚底下的石头:“你是想问李越东吧?”
“哎嘿,那我可就告诉你,这人被我忽悠过去,他还不知道你在追舒昂呢。”他脸上挂着一幅“我都知道”的笑,然后拍拍蒋恪宁的肩膀:“你看,你这事还得我出面儿吧,你倒是好,装一幅白莲花样儿把人姑娘拐走了,留下我给你收拾烂摊子,真不磊落,这不坑我吗!”
说完往蒋恪宁胸口给了一拳,蒋恪宁往前迎上将他的拳头卸了劲儿,没受半点伤害。
他眉一挑,身子往车上一靠,露出了狐狸尾巴:“磊落?磊落能追到我也用不着这样了。”他自嘲一笑,说话间又带了几分怅惘:“以前觉得不行,恨不得早早跟她在一起,现在我倒觉得我这几年不在也挺好。”
赵江川像是见了鬼了,觉得蒋恪宁说话真幽默,嗤笑一声:“那您倒是甭惦记呀?”
蒋恪宁摇了摇头,“惦记归惦记,我是觉得以前没什么能力,现在至少有能力,她要什么我都能给。”他抬头望天,“你看她过得也不赖,有事业有生活也有朋友,我呢,也回来了,现在遇见,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又垂下了头。
赵江川听明白了,这小子就是嘴硬,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不知道多惦记。赵江川最开始还真信了他的鬼话,现在他呵呵一笑,手搭在蒋恪宁肩上,一针见血:“你这是跟舒昂发展得还不错吧?”然后试图用现状抹去以前的遗憾,多老套的手段,多拧巴的人。
蒋恪宁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这不就够了吗。”赵江川将烟往垃圾桶一扔,踱着步子走了两步,一副过来人语气:“你俩准行。”
温风朗逸
“你自己的事看明白了?”蒋恪宁一针见血,赵江川摸摸后脑勺,用胳膊肘将他一撞,笑骂:“你这破嘴,真损!知不知道什么叫当局者迷,我好心帮你参谋呢!”
蒋恪宁嘴角挑起一抹笑,语调漫不经心:“我知道。”
“欠收拾了吧,别笑了,舒昂又不在这呢你笑给谁看?”赵江川故意戳他心窝子,看他那嘚瑟样心里就像不带劲,非得埋汰他一下。
蒋恪宁“啧”一声,目光往旁边一转,里边也带了笑意,“你小子得理不饶人是吧?”他作势就把袖子往上撸了起来,“来,练练?”
“谁怕谁啊,我们天天执勤怕你刚回家的?”赵江川哼笑着,心里不这么想但嘴上十分不屑一顾,两人把外套一撂下,一躬身双手搭在各自肩膀上,脑袋抵着脑袋就开始角力。原本以为会大干一场,没想到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小时候最常干架的方式,文明还不会被爹妈训。
俩人脚底下也没放水,到最后两人也没分出个输赢,累出一身汗,幕天席地往地下一躺,各自舒了一口气。
“你还记得你刚去延边那一年吗,咱们几个在院子里也是这样。”赵江川曲着一条腿,语气里带着怀念。他衣服垫在脑袋后面,蒋恪宁则胳膊直接垫在脑后,二人都看着天,说话吐出的白气不到两秒就自动消解了。
“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蒋恪宁过了好一会才吭声,声音听着淡淡的,透露出疲倦。
赵江川突然侧了一下头,望着他,有些诧异:“真记得啊?我记得当时你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