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出奇的平静,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也并不慌乱,说话时声音竟然还放轻了些:“我打错你了吗?”
冬子低着头,没有答话。
“说话。”贺枕书面无表情,冷声道,“告诉王婶,我为什么打你,告诉她你都做了什么?”
冬子:“我……我……”
贺枕书胸膛起伏,深深吸了口气:“他从没有亏欠过你,他昨天还想去给你送药的。”
冬子眼眶飞快红了,声音颤抖:“对不起。”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王婶隐约意识到什么,一把抓住冬子的胳膊,“冬子,你做了什么?裴老二不是自己落水的吗?不是你把他救上来的吗?”
如果换做是前世,贺枕书也会以为裴长临是意外落水。裴长临心疾严重,本就时不时会作,过桥时忽然病,不小心落了水,是很容易说服人的可能性。
事实上,直到裴长临这次落水之前,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这一世,贺枕书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每天出门前都会提醒裴长临。不要轻易靠近河边,不要过桥,有任何事都要等他们回来。
裴长临现在很听他的话,没有特殊的理由,他不可能轻易去河边。
除非……有人骗他过去。
“对不起,嫂子。”冬子低着头,终于哽咽着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我把裴二哥骗出去,把他推下水……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裴二哥……”
“……你说什么?”
王婶松了手,踉跄着后退几步,被身旁的人扶稳了。
“你怎么能这样做!”她声音尖细颤抖,“裴家平时帮了我们多少,裴木匠也待你不薄啊!”
“我知道……是我昏了头,我只是……我不想再一个人了,昨天那样的事,我不想……”
“昨天?”贺枕书眉宇紧蹙,“你还是觉得,是我在背地里说你闲话?所以你想报复我?”
不,不对。
前世,刘老三的腿没有治好,刘家自顾不暇,冬子与刘老三自然没有生矛盾。
可裴长临最后还是落水了。
而且在前世,裴长临的身子没有好得这么快,也不像现在这样,愿意每日都出门走走。
他根本没有理由在那时候去河边。
他是被人推下水的。
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就算没有昨天那件事,你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贺枕书道。
就算没有昨天的事,冬子依旧会嫉妒裴长临。
他觉得自己在村中没有仰仗,想拜裴木匠为师,想让裴家收留他。虽然裴木匠拒绝了他,可过去大家都觉得,裴木匠后继无人,迟早会收徒。冬子同样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软磨硬泡,时常纠缠,希望裴木匠看到他的诚意。
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裴长临已经学会了木匠手艺。
裴木匠的手艺有了传承,外人不会再有机会。
除非……裴长临去死。
贺枕书闭了闭眼,勉强压下心中的愤怒。
从方才在河边看到冬子,他便隐约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不过那时他满心都是对裴长临的担忧,没来得及仔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