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邮轮上已经有人放下甲板,陆枭在前,一群人尾随他上了船。纪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只见原本藏匿在黑暗中,连一盏灯都没有开的邮轮此时亮如白昼。邮轮上不仅有男人,居然还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一层船舱很大,里面已经摆了几张桌子,上面撒满了扑克牌和红色的人民币大钞。笑语如嫣的女人正陪着几个男人出牌,喝酒,调笑着,莺莺燕燕,烟雾缭绕,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要氤氲开来。
倒更像是赌场。
…
只是,一见陆枭露面,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更是立马上前,一开口就是蹩脚的中国话。只消一眼,纪泽就知道,这应该是个日本人。今晚与陆氏交易的对象,就是一个日本的组织,长期与陆氏集团与各种黑色生意往来,枪支弹药毒品走私。
两人谈笑风生着坐到了赌桌的各一边。
“陆少爷真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虎父无犬子。鄙人这次来受山田先生已经拜访过陆老先生。听说今后陆氏的事业都要交给您接管,我们社团与陆氏集团多年来一直友好还望陆少爷今后要多多关照才是。”日本老头子非常礼貌客气地寒暄道。
陆枭只是点头一笑,“我父亲这几年身体不是非常好,我不过是帮他分担一些罢了。也替我向山田先生问好,下次路过日本,我定是要亲自去拜见他。”
“好的好的,鄙人一定会向山田先生转达陆少爷的问候。”
阿进正站在纪泽不远处,不禁凑过头来,悄声道,“这小日本鬼子,拍马屁的话不是一般得多。见着下任老大就惶恐得找不着北了。”
纪泽微微笑了笑,没有言语。只是眼风锐利地向窗外一扫,外面依旧是深沉平静的大海。还没有交货,必须等赃物出现。希望藏在暗处的那些同仁能把握最好的时机。
陆枭淡淡地一挥手,“好了,先生,时间不多,我们还是尽快了结正事吧。”说罢,纪泽只见二楼船舱下来两个人,提着两个大号的皮箱子。踏在楼梯上的声音沉重又有力。阿达已经上前,将桌子上的扑克牌连带着人民币像废纸一样拢到一边去。
倒灌进来的海风将一些纸币与纸牌吹得漫天飞舞。纪泽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将背对着他们的那扇大窗户关上。
两只大箱子摆在了桌子上,棕色的皮革在刺眼的灯光下散发着却是很柔和的光芒。
“先生,老规矩,先验个货。每个箱子150公斤,每块是500个,每箱是300块。”
阿达将其中一只箱子“啪嗒”一声打开。只见一块块“四号”被一层透明的塑料纸包着,像一块块白砖头磊得整整齐齐。纪泽接受过缉毒的特训,但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海洛因。
望上一眼就心生凉意,这里面装的却是纯度极高的海洛因,99的纯度,“四号”。只需一点点,掺和了其他东西卖出去,这些万恶的毒品可以毁坏数以万计人的身体与意志,以及他们身后无数的家庭。惊人的数量。
纪泽皱了皱眉头。
阿进见纪泽沉默地望着桌上打开的箱子,漆黑的瞳仁越发深邃,以为他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白粉,在纪泽耳边说道,“小纪,你第一次参加帮里的白烟生意吧,以后啊,跟在陆少身边这种机会见多了。”
话刚说完,却听见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陆枭的脸上立马阴沉下来,不再是方才的温和有礼,瞬间乌云密布,沉着声音开口道,“是谁的手机没关机?”
偌大的船舱顷刻间压抑到连呼吸声都仿佛可以听到,只有清脆的铃声在作响,合着船外的海浪声一下一下,却格外诡异。
陆枭将眼神投向纪泽那一处,却见后者心平气和地望着自己。
刚在还在纪泽身边耳语的阿进慌慌张张地将手机掏出来,却因为惊慌失措而手忙脚乱,一不小心手机丢到了地上。还在不停地唱着欢快的来电音乐。
“陆,陆少,我,我忘了还有这么一只手机——”身材高大的阿进已经软了下来想要伸手去捡。
只听“噗”地一声,沉闷得像是小时候过年时将鞭炮塞进罐头里炸响的声音。
手机停止了响声,而阿进刺耳地哀叫一声划破沉静,手心已经被打穿,鲜血淋漓。
是装了消音器的枪,乌黑的光泽,像冷血的黑色,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一如此刻陆枭的眼神。
纪泽站得离阿进最近,此刻的陆枭,与平时判若两人。纪泽的喉咙动了动,望着在地上翻滚却忍着剧痛的阿进,只觉得冰寒刺骨。
陆枭将枪收好,不再看地上的人一眼,淡淡地开口,“我已经说过,所有的手机必须关机。”
突然的变化只在顷刻之间,一时之间众人都不敢言语。
对面的日本人显然也是被陆枭前后的变化给吓住了,小野先生方才琢磨着陆枭是不是只是像一句中国俗语说得那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来自己真是低估了。
这样的心狠手辣,雷厉风行,又怎么会不是陆升教出来的儿子呢?
重现坐下来的陆枭已经又是浅笑盈然的温和样子,“这些是去年缅甸金三角七月份刚收获的罂粟果制成的。小野先生,您可以先瞧瞧。”
说着,已经是命人拿出最上面的一块揭开塑料纸,轻轻刮了一些粉末下来。只见那人将粉末轻轻捻了捻,又凑到鼻尖嗅了嗅,最后对小野先生竖起了大拇指。
老头子笑着回应道,“陆家多年的信誉,我们是绝对信得过得。这么多次交易,没有一次是不成功的。信誉好,货也好。”随即又让身后的随从将一个箱子同样放到桌面上来,“数额巨大,我已经通知留在s市的属下将另外一部分现金交给了陆老先生。这算是过场的一个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