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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的夜晚,郊外是一片深沉漆黑,远远望去,山上几盏朦朦胧胧的灯,只有别墅区的几栋房子灯火通明。陆枭坐在小阳台的大椅子上,在他身边的小桌子上正放着一瓶红酒,以及倒了一半的酒杯,一盒烟,以及两把款式相同颜色却不一样的手枪。
属于纪泽的那把,现在却在自己这里。
陆枭今晚确实没办法回去,吃了晚饭,他让阿达开车回城里,自己就在小别墅里住了下来。只是方才吃饭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纪泽,自嘲又心疼地笑了笑,他知道,现在别说吃上一口饭,估计纪泽……
陆枭克制自己先不要去猜测纪泽可能受到的对待,因为他发现,只要一想到那个缄默干净的人有可能受到的折磨,自己就无法镇定地坐在华丽的别墅里。一刻都等不了。
抿了一口红酒,突然觉得苦涩无比。只需明天一大早,自己应该可以过去把人提出来了吧……陆枭如是想。
扣扣几声敲门声却打断了他的沉思。
陈实见陆枭门大开着,房间的灯却没有开,倒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喝着闷酒,“大少爷,可以进来吧?”
陆枭放下酒杯,来人正是陈实,手上则拿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方才晦暗不明的神色已经退得一干二净,欣然道,“当然可以。”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要我作陪么?喝酒我还是在行的。”陈实靠到栏杆上,轻松地问道。
陆枭摇摇头叹气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陈实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还好,虽然被条子盯上了,但总算只是失了一批货而已,老爷也没什么说什么。毕竟——”
话没说完,陈实将手里拿着的那份档案袋递给陆枭,使了个眼色,“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
陆枭神色一凛,放下酒杯接过袋子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只是一张薄薄的a4大小的白纸,而纸上是一份复印放大的几个字——肖敬国危险。
不动神声色地将白纸又重新放回袋子里,只是眼神已不复方才的悠然自在,是森然犀利。
“这玩意儿,你们也弄的来?”陆枭将牛皮纸档案袋卷成一卷,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手心,也不看陈实,略略低着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陈实背向他,一阵山风吹来,着实舒服极了,“警察会安排人手混进我们的队伍,我们不也是可以么?或者,出来混的,有几个不拜关帝?真关帝没有,耀武扬威的朝廷命官么,倒是有。只是,这个卧底的档案实在是机密,而且每次的情报都是分开来放的,连这个——”他扬了扬下巴,“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弄出来的。”
陆枭站了起来,两手靠在栏杆上身子向前倾着,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独特的气质,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傲然与自信。
淡淡地开口道,“卧底又如何,我从不引以为惧。”
都说三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昨天还是一副灿烂的好天气,一觉醒来却没来由地透着一股阴冷。陆枭按照他平时的习惯一起床就洗了个澡,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眼神又瞄到了桌上的那份牛皮纸档案袋。
“肖敬国危险……”他喃喃自语道,冷笑了下,“这位卧底先生,恐怖也要危险了。”
吃过了早饭,陆枭与陈实就到了刘源的别墅,却没想到刘源人并不在,昨天傍晚就回了城里,一大早地不可能回来。陈实命令看门的打开地下室的门,守门地为难了下,“这个,陈哥,不是我不听您的话,老大说了没等他回来,可不许开门,里面关的都是重要嫌犯。”
陈实哼笑,“什么老大不老大的,再大能大过老爷跟陆少么,老爷命令我来的,陆少也在这里,刘源不在,谁最大,你晓得么?”
陆枭倒是没有言语,一身休闲的打扮站在陈实后面却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尽管他此刻面带微笑,一副很好说话的摸样。而他确实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不是因为急于揪出内鬼,而是,纪泽已经被关押了一天一夜,没有亲眼看到他,自己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然而铁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陆枭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因为,他不知道纪泽有多痛,而是,自己的心先痛了起来。
铁门打开的一瞬,陆枭还未看清室内的情景,先是被一阵浓重的血腥味直接呛到,眉宇间一下子皱得紧紧。而等他适应了有些昏暗的光线,看到刑架上的那个人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拍,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下来。
纪泽耸拉着脑袋,只留给门外的人一个黑色的脑袋,血液都凝固成了暗红色将头发凝结成一缕一缕,丝毫不是平时见到的那种柔亮光泽的样子。赤裸着的上身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肤,一条条拇指粗细的鞭伤像丑陋的小蛇在他上半身缠绕爬满。
腹部还有淤青到紫的伤痕,像一朵朵被血染过的紫花。
触目惊心。
而一旁的打手正起劲地将水桶里浸泡着的牛皮鞭子拾起,“臭小子,嘴巴倒是挺硬的,刘老大回来之前,你再不开口,信不信老子就可以打死你了!”
说完,狠狠扬起,又要挥下。
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力道将自己的缏子紧紧向后拽去,转过头去刚要骂骂咧咧,见到身后的人,立马换了态度,“啊,是大少爷!陆少,我——”
还未说完,只见鞭子已经被人劈手夺去,沾着水更显沉重的鞭子以及其犀利的力道朝自己脸上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