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舟见状,从莱贞手中轻轻接过酒杯,慢慢的将白酒加入自己的杯中,随手拎起一瓶果汁,给空杯注满,面色平和的递过去,“女孩子,少喝些烈性酒。”
见此情形,一席的宾客都有些惊诧,微妙的看向两个当事人,不解其中的深意。唯有晓雪的脸上有一瞬的阴暗。
莱贞呆呆的接过果汁,忽然笑起来,边笑边把果汁倒掉,重新换上白酒,端在手中,神情豪迈的说:“这样好的日子,不喝酒怎么能行,我祝两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说着,一扬脖子,全灌了下去。
海舟的脸一阵抽搐,他迅速的将目光转向下一个客人,不去看莱贞呛得微微发红的脸。
一轮敬完,喧嚣也挪去了另一桌。
汪寒不解的看着莱贞,“你怎么了?”
莱贞摇头,勉强笑笑,起身去了洗手间。
在盥洗室里调整了很久,才苍白着脸走出来,酒精开始往头里冲,阵阵犯晕。她不想马上回去,便靠在走廊的窗边,吹吹风,此处和大厅隔着厚厚一堵墙,所有的热闹都被包在里面,与这里无关。
从十二楼望下去,纵横交错的路上车流永不停歇的涌动,不知道何处是头,何处是尾。莱贞静静的看着,什么也不想,心里的空虚无限的扩散,她不得不紧抓住窗沿,深深的吸气,吐气,吸气……直到有湿湿的液体流入口内,她舔了一下,酸涩无比。
心里有什么东西尚未成型就已经啪的一声破灭了。
她不该这么伤心,本来也没希冀过什么,自始至终,她都是独自行走,也许曾经有过一个肩膀,也许曾经有过微妙的变化,只是,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心里的疼痛终将成为过去,擦干眼泪,生活还得继续,她必须是坚强的,别无选择。
重回席间,无视旁人探询和好奇的目光,莱贞神情自然的落了座。
厅内,新一轮的敬酒正演练的如火如荼,人们响亮的吼声和笑声络绎不绝。
汪寒仔细的端详莱贞,轻声问:“你真没事?”
莱贞一笑,“我能有什么事?要有事也是因为饿了。”
汪寒释然,道:“你刚才手机响了好一会儿呢。”
“哦?”莱贞赶紧翻出来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打量周围吵闹的环境,“那,我出去回一下。”
到了外面,拣了个清净点的地方,莱贞拨了那个号码。
很快有人接听,是一个陌生但好听的男声,“喂?”
“你好,我是宋莱贞,请问您哪位?”
“……我是江浩然。”
莱贞顿时眼前一亮,欣喜的问:“是不是有好消息?”
江浩然在电话那头轻笑起来,“算是吧,如果方便,你能过来一趟吗?”
“没问题,你家是吧?我马上去!你千万等着我哦。”莱贞急急的回着,一边身子已经往大厅里冲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了,有人问起,帮我打个招呼吧。”莱贞边说边匆忙的收拾好包。
汪寒诧异的看她,“怎么慌慌张张的?干嘛去?”
莱贞拍拍她的肩,应付道:“公事,公事。”边和旁边几个相熟的打着招呼,边人已经退了出去。
重返街上,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莱贞才觉得神经真正松弛下来。她先去银行取了些钱,厚厚的一沓钞票拿在手里,狠狠的想,要是成了,就让老周报销,要是没成,譬如自己交个学费。
为了以防万一,莱贞没有再去坐颠簸温吞的公交车,直接打的到了江家。
按门铃,这次门很快就开了,江浩然友好的神色让莱贞的萎靡的心情好了不少。
“你到得好快!”江浩然面含微笑的说。
莱贞眨了下眼睛,“怕你变卦啊!”
进了门,打量室内,简单到令人咋舌的装修,摆了几件必要的家具,虽然简洁,倒也大气。唯墙上挂着的数幅摄影作品给人惊心动魄之感,主题多是人与自然,满面褶皱的老人跪在黄土地上仰望苍天,绝然的眼神荡气回肠;空旷无边的荒地,浑身赤裸的小孩赶着一群羊在夕阳的余晖中成为剪影……强烈的色彩和粗犷的风格震撼着人的视觉。
“要喝什么?咖啡,茶还是白水?”江浩然走到睁着大眼观摩的莱贞身后问。
“嗯?哦,白水就行……这些都是你拍的?”莱贞不无倾慕的指指墙上。
江浩然返身取了水给她,作了肯定的答复。
莱贞咂嘴道:“真不错,这么说你真是记者了?”
“不是。”江浩然显然不打算跟她讨论自己的职业,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门,谨慎的从里面取出一个青花瓷瓶,对着莱贞扬了一下,“你要的是这个?”
莱贞几乎是扑过去的,江浩然赶紧往一边闪了一下,皱眉道:“别这么毛糙,摔了怎么办?”
仔细的看着,喜悦再次充盈心头,可不就是寻寻觅觅的那一套嘛!
“我只要一个就好。”莱贞说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向柜子,透过玻璃门,很快就找到了她的目标。
她无限心爱的抚摸着青花瓷的瓶身,心满意足。然后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叔叔,肯卖吗?”
江浩然抱着膀子斜靠在柜子上,点了下头。
莱贞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但是又倏的消失,“那他,要多少钱?”
“叔叔说,价钱让我作主。”
“哦,其实,”她艰涩的舔了下嘴唇,“我在珍景斋打听过了,一个瓶子大约是3000,你可以加一点点,但是不能太多哦,太多我可能买不起。”说到后来,自己也窘迫起来,好像强买强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