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这茶着实是好茶,广灵观常年是苦丁茶,又涩又苦,师父说苦丁茶败火,谁不知道,那是因为苦丁茶便宜。
龙凤团茶!
说不定师父也没有喝过。
正好给师父送去一些,做个顺水人情,以后有赚钱的营生,也能想到自己。
心下思量,便径直走到东厢房,敲响了黄观主的房门。
不多时,整个广灵观飘着异人的茶香,经久不散。
松萝将茶汤端到房中,谢凝接过茶,随手倒在窗台的盆裁里,不仅如此,她将整壶茶都倒在富贵竹的花盆里。
“响午好好休息,酉时,到门口接大官人。”她说道。
松萝应声,虽然不解,但不敢多问。
天将擦黑,便见一身着深蓝锦袍的男子出现在广灵观,脸敷白粉,鬓角簪花,看见松萝,也不客套,“快,带我去见你家公子。”
松萝引路到西厢房,却见观内一片漆黑,只有西厢房亮着灯。
谢凝仍旧端坐,就着灯光看书,张茂看着灯下人身影婀娜,魂儿先去了一半。
“男想俏,一身孝,这白色衣衫配你,当真好看。”张茂走到桌前,桌上早备好酒水小菜。
谢凝略施了一礼,“见过大官人!”
张茂赶紧扶起来,顺势挽起她的手,只觉肤如凝脂,柔若无骨。
“都是自家人,还要这些俗礼做什么?”
“承蒙大官人照抚,但礼不可废。”谢凝引他到桌前坐下
,将酒杯斟满,“第一杯酒,敬大官人,救我脱离苦海。”
不待张茂反应,尽数喝下杯中物。
她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第二杯酒,敬大官人,不吝钱财。”
说罢,一饮而尽。
“第三杯,敬大官人,不计前嫌。”
正要喝下,却被张茂拦住。
谢凝两杯酒下肚,脸颊浮现一抹红,天上白云晚霞飞,张茂看得呆了,他早知谢凝是个美人,以往布衣荆钗,却难掩国色。今日不过略一装扮,恍如仙人。
“你用的什么胭脂,给我尝尝。”他的手抚上谢凝的脸颊,将脸凑近,“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这才是真正的绝色。你虽是男子,却远胜太和县花魁。不对,那花魁比不过你一根手指头。”
他夺下谢凝的酒杯,“再说,今日我来,是为了玉成好事,可不是来看你喝酒的。”
“大官人只想到自己,却不曾想到我的苦。”谢凝面容哀婉,带着几分怨意。
“这话从何说起,你要钱给钱,要东西给东西,尽捡好的给你。天地良心,我那浑家也没你这待遇。”
谢凝脸上滑落两行泪珠,“大官人莫要骗我,我不过要五百两,你只给了三百两,还非要写什么身契,才给剩下的二百两。你这是信不过我?”
“唉,这都是那黄观主的主意,我自是愿意给的,黄观主怕你反悔,让我逼你写个身契。”
谢凝并不答话,眼泪如断
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张茂看得心疼,从怀中取出文书,“身契在此,今日便交给公子保管,二百两我早带来了,就在那里。”
他进来时把一个黄色包袱放在案几上,里面放的便是两百两黄金。
谢凝这才破涕为笑。
梨花带雨伊人泪,幽兰着露郎君情。
张茂抬手为她拭去泪痕,滑过面颊和脖颈,顺势探入衣领,谢凝眉目含情,抬手摘掉了他鬓角的花,又去掉他的冠帽。
张茂任由她作为,满脸笑意,这小公子,他三年前便看上了,奈何软硬不吃,不能得手,宁可忍饥挨饿,也不接受他的美意。今朝一旦开窍,风情甚浓。
谢凝右边衣袖上,粗粗缠着一根金丝线,若不细看,不能察觉。
蓦然间,她抽出金丝,直直往张茂臂上划去。
张茂甚至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只听到有东西“咚”的一声落在地上,低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左臂,再看左边身子,左臂竟被齐齐斩去,露出森森白骨,血涌如柱。
鲜血溅在谢凝的衣衫和脸上,犹如玉面罗刹。
张茂连惊带痛,大叫一声,奔向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