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前这个卫修仪身高至少七尺,仪表堂堂,令人望之便觉得他是个顶天立地的伟丈夫!若是在大家都互不相识的地方相遇,也许他也会想交这个朋友。
朱爽黯然。难怪朱云礼会说“一见如故”……
卫修仪笑说:“哪里,在下不请自到,该先向皇帝陛下负荆请罪才是。”
“九叔,还不快请皇后进去坐?”
快点把这人从朕眼前弄走!朕的颜面都丢到齐国之北去了!
朱云礼呵呵一笑:“皇上说得是。卫兄,这边请吧。”
朱爽转头就要走。朱云礼叫他:“皇上也请一起来喝杯茶罢?”
朱爽站住。朱云礼居然主动叫他去喝茶!
不去白不去。别说光着脚,就是光着身子也要去!
于是朱爽艰难地指挥两条粗腿,一蹦一跳勉强把自己弄到了正厅的主座上。殿外跟随的众人都不忍心看他的狼狈样,一个个都低头数蚂蚁。朱云礼和卫修仪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两人坐到他下首,都面不改色。朱爽于是只能当自己那只脚不存在,客气地问:“请问卫皇后是什么时候到的呢?”
卫修仪道:“今日午时,幸有永王爷带路,在下还在宜阳城中领略了一番风土人情。”
朱爽斜眼看朱云礼,委屈和愤怒一起涌上来。朱云礼昨天不告而别,他和朱云翼担心了一整夜;今天中午又突然从侍卫们的眼皮底下消失掉了,他急得当场亲自去找——朱云礼居然是和那卫皇后凑到一处悠然自得地逛街打赌!
朱爽压住怒气,语气却泛着浓浓的酸味:“卫皇后能和九叔遇上,真是有缘。”
朱云礼微笑说:“是啊,臣本想出城散散心,没想到在途中遇到了卫皇后,于是就偕同卫皇后回来,也算一尽地主之谊了。”
卫修仪客气道:“这次在下真要感谢永王爷及时出现了。要不是永王爷料事如神,在下现在可能已经是那刺客的剑下冤魂。”
朱爽冷冷道:“哦?原来九叔还有这等先见之明?”
朱云礼连忙摆手:“不不不不……不是,皇上您听臣说,臣并非有先见之明,臣也绝不知道真的会有刺客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只是臣和卫皇后回来时途中无聊,于是打个小赌看会不会有刺客出现……于是为了打赌,卫皇后便在马车中放了个假人,然后我们再一起在一边看着,以免有人作弊——臣只是一时兴起啊皇上!”
卫修仪微笑着捧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置可否。
朱爽眯眼:“是么。”
——想当初他坐塌了朱云礼府上一把不过值几两银子的椅子,朱云礼便哭得一塌胡涂。这么个小气鬼,若非早就有百分百地把握,怎么可能下一百两那么重的赌注!
所以朱云礼一定知道会有刺客出现。
朱云礼似乎是怕他不相信,顿时急得要哭:“皇上……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皇上……”
朱爽从鼻孔中哼一声。委屈和愤怒之中又多了点被欺骗的失望。朱云礼实在是太得寸进尺了……
也许现在是时候,想想法子让他听话了。
朱爽冷静地说:“此事既然如此凑巧,只能说是上天有眼,卫皇后吉人天相。卫皇后请放心,朕必定会在皇后回国之前,抓出行刺的凶手,给皇后一个交代。另外卫皇后在宋国期间,朕会另外再派三百御林军守卫皇后的住处,以防不测。来人——送卫皇后去水韵别馆。顺便去通知康王爷,就说卫皇后已经到了,叫他只管全力缉拿凶手!”
卫修仪欣然起身:“多谢皇帝陛下关心。”
卫修仪走后,朱云礼还在呆看着他出去的方向。朱爽的手指在茶几上胡乱画着什么,“九叔当真是有人缘,和谁都能做好朋友。”
朱云礼嘻嘻一笑:“那是朋友们给臣面子。”
朱爽怒不可遏。真该好好收拾他一番了……捆起来饿他几天?丢去冷宫关几天黑屋?罚他去厨房挑水劈柴?还是干脆……
“皇上,王爷,水热好了。”朱爽从各种邪恶的想法中惊醒,只见景阳宫新来的管事太监捧了一只铜盆上来。朱爽一时不解,朱云礼已经跳了起来:“拿来给我。”管事太监略一踌躇,最后还是把铜盆递给了他。他端着铜盆走到朱爽跟前蹲下:“皇上,臣伺候您洗洗脚吧!”
朱爽眼眶一热,那些惩罚报复朱云礼的想法顿时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
戏假梦真
朱云礼小心翼翼地捧起朱爽赤着的那只脚放在水盆中:“皇上,这水嫌热么?”
水虽然不算烫,但是朱爽的脚有些地方擦伤了。伤口泡在里面,也是一阵火辣辣的疼。他强忍住,“正好。”
于是朱云礼又去解他另外一只鞋子的鞋带,把鞋袜都脱了,另一只脚也放到水盆里。他的手轻握着朱爽肥嫩的脚掌,朱爽一阵抽搐——只觉有根羽毛直接挠到了他心口上,痒得他浑身哆嗦。
朱云礼抬头,认真地问:“皇上不舒服么?是不是臣……”
朱爽连忙摇头:“不!没,没,朕舒服得很,舒服……”
天地良心,他说的绝对是真话。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变成一条蜈蚣——好多出几百只脚给朱云礼慢慢洗!洗到明天都没问题!
朱云礼于是微微一笑:“臣还没来得及道歉呢——臣昨日擅自出城,让皇上担心了。臣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朱爽心一软,明明还气得要发疯,嘴里却不由自主地说:“没事了——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