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霄听到她的声音,但他没有看她,他的神色极淡,同样没有看那些陈家人,而是望向桥上的人。
似是有所感,季鱼拂开江逝秋遮住她眼睛的手,转头看过去。
她的双眼仍是灼痛得厉害,虽然半空中的眼睛被江逝秋重伤,然而因体内的诅咒之故,对她的影响仍是极大。
可以说,现场中受到最大影响的人是她。
只是她从小就习惯忍耐痛苦,除非实在忍不住,不然无人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季鱼的神色很平静,似乎对出现在这里的尚云霄并没什么惊奇。
可以说,两人不愧是父女,某些方面而言,确实非常像。
很多除妖师已经缓过来,那只血色眼睛被江逝秋重创后,带来的负面影响降低不少,也让他们能看清楚眼前的一幕。
他们心里的震惊并不比陈幕少。
这是怎么回事?尚云霄到底是什么人?他真是人吗?
可能是太过震惊,周围安静无比,只有从血海不断爬出来的鬼物嘶吼的声音响起,以及鲛人伺机攻击的动静。
陈老太爷挥手,挡住鲛人的攻击,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盯着尚云霄。
他厉声问:“是你做的?”
陈家大宅有镇宅法器,不仅能震慑妖邪,使之不敢轻易混入陈家作乱,同时也能保护陈家。
原本以鲛人之力,是无法轻易掀起海水淹没陈家。
但当时镇宅法器失灵,便知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让陈家在猝不及防下遭此大难。
尚云霄的目光转到陈老太爷身上,他笑了下,从容而优雅。
他虽是罪奴出身,然而在成为罪奴之前,其实他也是云京的世家子,从小在锦绣堆中长大,世家贵族的礼仪是刻入骨子里的。
这也是陈家所有人都熟悉的模样。
但此时看他站在血海之上,从容的姿态,反而让人打从心里寒。
陈家人又怨又恨。
今晚的祸事,居然是他所为,不仅毁了他们老太爷的寿辰,甚至还害死那么多无辜之人,要说不恨是不可能的。
“是我做的。”尚云霄坦然承认。
陈老太爷越严厉,“为什么?”他又看向夜空中那只布满裂痕的眼睛。
这只血红眼妖邪无比,散可怕的邪气,就连他都不敢直视,然而尚云霄站在那里,似乎毫无所觉,只有一个可能……
尚云霄道:“老爷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又笑了下,看向站在桥上的季鱼,意有所指,“当年你没有阻止我,便应该知道会有这后果。”
陈老太爷闻言,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他沉默半晌,无力地叹道:“我以为你……”
“以为我会放弃?”尚云霄再次笑,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俊美的脸庞微微扭曲,“老爷子,你想得太当然,我为何要放弃呢?如若我放弃了,我那些惨死的族人该怎么办?我又如何对得起他们?”
陈老太爷目露痛惜之色,“逝者已矣,你不应如此执着,尚家还有后人……”
尚云霄没有生气,反而很耐心地问:“老爷子,你说的是阿鱼和青辙吗?”
当年尚家卷入谋逆案,族人不是被砍头,就是贬为罪奴,不久后,活着的族人更是莫名死去,只剩下尚云霄一人。
后来尚云霄入赘季家,摆脱罪奴的身份,先后与两任妻子诞下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虽然不姓尚,但在世人眼里,也是尚氏的血脉。
陈老太爷默默地点头。
哪知尚云霄却残忍地说:“老爷子,你应知,他们并不是我的孩子,他们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