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央驱走环绕周身的萤火,脸上的新奇和欢喜霎时消失。
“我……我会的。”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有这一句不似承诺的承诺。
绿央清楚的知道,鹤玄尽力将这本事压缩到一夜授完,当真是再见无期,也真真是怕技艺无人可承,把她当作了唯一的徒弟。
“为师走了。”鹤玄再不待她说什么,一挥手便消失了。
鹤玄走后,结界自然也消失了。
绿央躺在草地上,看着指尖最后那一缕萤火消失在晨光之中,颓然地放下了手。
她正望着天呆,一大片阴影突然覆了过来。绿央猛地坐起,抬头对上了风羲的视线。她从未见过风羲这样的神情,那双眸子里满是怒气和不解,眸中血丝遍布,眼下也一片乌青。
绿央蹭地一下站起来,道:“风羲……”
风羲怒气更甚,她突然抓住绿央的双肩,力道可怕:“一整夜!你去哪儿了!胡闹也有个限度!”
肩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少的意思,绿央痛得忍不住哼了一声,道:“风羲,你先冷静。”
绿央这声吃痛,才算唤回了风羲一丝理智。她松开了手,但仍是盯着绿央,眼里的怒气没有散去,只等一个解释。
绿央心里叹着气,自从秘境遇险以后,风羲看她似乎愈紧了,好像一点无法容忍她私自行动一样。
再说谎似乎也只会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她心道:果然是瞒不下去了。
于是,三言两语、长话短说,将鹤玄的事情和盘托出。两人坐在草地上,天光已是大亮。待到她讲完,风羲静默了好一会儿,身上那股戾气才终于散去。
“我知你素来心软,但以后这种事情,万不可再瞒着我了。”风羲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你只要乖乖站在我身后就好。”
绿央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委屈,道:“恩,知道了……”
“那位前辈既已走了,你就放宽心,别再管这事了。他教你的东西,也不要全信……”
绿央低着头,听一句就无意识地点一下头,手上不安地把玩着风羲腰间那枚玉佩的穗子。
鹤玄腰间也有一枚玉佩来的,不过是绯色的,还只有一半。
等等!绯色玉佩,一半!鹤玄,师妹,月华之仙!
绿央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地炸开了!她猛地站了起来,风羲吓了一跳,起身还没说话,就被拉着一路狂奔起来。
对啊,她怎么早没想到!难怪那玉佩似是在哪里见过!难怪每次见那人,铃兰都有反应!
绿央越跑越快,早已放开了拉着风羲的手。越过阶梯、穿过重烬门鸾台,直奔内门而去。
风羲紧跟在其后,满心的不解,一边追一边大喊:“你做什么,疯了吗?”
前人并不答话,却终于停了下来。风羲抬头,才现她们竟是到了重月师尊的居所。
风羲拉了一下绿央的手,道:“你到底怎么了?着急来找师尊,可是身体又有不适?”
绿央怔怔地盯着那扇门,语气闷闷的:“你可还记得,鹤玄的师妹,鹤雪。”
风羲道:“记得啊,不是说她亲自封了鹤玄?那跟重月师尊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又道:“你是说,重月师尊就是……鹤雪?”
绿央闷闷地“恩”了一声,抬腿就要往那屋中去。
风羲赶忙拉住她:“央央,你先别急。你现在就那么肯定她就是鹤雪吗。再说你去找她干什么呢,她现在是师尊!你找她又能得到什么!”
绿央力甩开了桎梏,道:“得到什么?我要替老头要一个答案,问她一句‘为什么’!”
风羲道:“一个答案而已,都过去那么久了,还重要吗!”
绿央吼到:“当然重要!”风羲一下被她吼得愣了一瞬。
言罢,她再不顾什么,两步就冲到了那屋门前。深吸一口气,还是假意礼貌地敲了三下门。
“进。”
绿央将那门轻轻一推,走了进去,风羲紧紧跟在她身后。
重月坐在一书案前,见来人,才放下书卷,淡声道:“何事?你灵力应已恢复,无需诊脉了。”
绿央定定地看着她:“学生身体已无大碍。但近日心有郁结,有一事终是想不明白。想来,只有重月师尊能为学生解惑。”
重月嘴角微微一勾,道:“哦?”
绿央一步步上前,一字一句道:“年少情深,是否比不过地位名利?”
重月听得此话,脸上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