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挽霁说,这些衣服她不想要,季时景可以给他以后的女朋友,但季时景说她不要就拿出去扔了,最后她只得收下来。
水汽氤氲,宁挽霁把热水放得很大,在淋浴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坦白来说,宁挽霁没想到她会和季时景再度扯上什么联系。
她家不是北城市的,舅舅在北城市做公务员,所以妈妈把她送到舅舅家,户口也上了舅舅的,只是为了让她在北城市受到更好的教育,好出人头地,为了她的前途,一家人费尽心思。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舅舅对她不错,但是总觉得有种生疏感,是不被融入成为一家人的感觉,她觉得很苦,但从来没有和人讲过。
加倍的努力,是为了不辜负父母的期望,但她初中才来到北城读书,总是比其他同学要慢上半拍。
高一那会儿,她以倒数吊车尾的成绩考进北城中学,全家都很兴奋。
所有人都觉得她离北城市顶尖学府差的不远,只有她自己知道,还差得很多。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天资聪颖的人,从小到大,宁挽霁只知道一点,就是勤能补拙是良训。她把自己伪装的活泼开朗,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是为了麻痹自己。
人生活的太苦了,总要人为制造一点糖才可以。
第一次在学校门口偷带炸鸡遇见面庞清隽的少年时,宁挽霁其实是起了恶作剧的心理的,她也想看季时景违反校规的样子,但他虽然纵容她,却没和她同流合污。
其实在那一次两个人正式有交集之前,宁挽霁就知道季时景。
她高中那会儿,百度贴吧还很流行,学校贴吧里盛传着高二学长江致知和高三学长季时景的故事。
江致知是个芳心纵火犯,而季时景是高岭之花,模范学生,早恋这事似乎从来都不会和他扯上什么联系。
季时景是很多女孩子暗恋的开端,所有人都觉得他这样的人,大概永远不会与早恋两个字扯上联系,宁挽霁不信这个邪,当时的叛逆少女,就想拉他和自己早恋,所以才去一次又一次的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不得不说,他们两个人在外表上是极其般配,站在一起就像是佳偶天成,学校里总有人会传季时景和宁挽霁的八卦,觉得两个人肯定已经暗送秋波,三好学生也逃不开爱情的苦。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早恋。
实际上压根不是这么回事,宁挽霁心里清楚,季时景之所以不会扔下她,也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大概率只是由于他良好的教养。
根本不是因为他喜欢她。
至于她自己,起初是因为什么喜欢季时景的,宁挽霁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高一那时候,有一天夜里下学的路上,她值日做到很晚才结束,又赶上学校里恰好停电,偶遇了季时景。
她从小就怕黑,对黑夜有本能的恐惧。
夜里她总会想起鬼来,胆子小得不像样。
那时候季时景刚好查完值日情况,在走廊里准备下楼的瞬间碰到了她。
当时的宁挽霁由于太过害怕,满脑子都是鬼,二话没说,冲上去直接就把他扑了个满怀。
少年身形微微僵住,声音很冷,开口道:“放手,你知道这是在学校吗?”
“……”
她当然知道,但是她很害怕。
宁挽霁道:“学长,你能不能拉着我下楼,我怕有鬼。”
“你读过书学过政治,应该知道政治里提过唯物主义。”他后退了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手却被她扯住,扯得很紧。
但这回却没再挣脱开,大概是因为察觉到了她的恐惧。
“不是……你难道不相信每个人都有灵魂吗?”她低声道:“我就觉得有。”
她扯着他的手,被他一步步牵引着下楼。
声音很轻:“我知道你可能要说我唯心主义,但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
和她说话,总是会发散思维到奇奇怪怪的地方,明明害怕的要紧,却还要一直提。
季时景察觉得出她手心沁满了汗珠,声音很寡淡,也很冷:“世界上没有鬼。”
“哦,好。”
她接着道:“我只是借着你的胳膊一小会儿,等下就会放开。”
季时景知道她是真的害怕,肢体的僵硬骗不了人,不然他也不会让她这么搂住自己。
后续的路上,两个人没再说话。
宁挽霁到了教学楼门口就很果断的放开了他的手,说了一句学长再见。
那是她第一次主动扯住异性的手。
后来再怕黑,她都学会了一个人扛。
心虚
到最后是怎么出来的,宁挽霁已经记不清楚了。
季时景昨夜让她睡的客房里自带淋浴间,省了她不少麻烦,不用面对出去时可能会和他碰到的窘境,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不尴尬。
真的很社死,是非常的社死。
不得不说,季时景的手艺是真不错,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应该钻研过一阵子做食物的艺术,刚才吃的时候虽然比较着急,但也能尝出食物的味道很香。
宿醉的后遗症很快涌上头来,宁挽霁用浴巾将身体擦干净,又换上了浴袍慢慢悠悠从淋浴间里走出来。
季时景为她准备的那身女装正规规矩矩的摆在床头,应该是他早上打电话吩咐人去店里那过来直接送上门的,这件衣服是今年春夏的最新款,宁挽霁在时装杂志上看过,做工精致,剪裁得体,款式也比较低调内敛,很修身,但是联想起它的价格,却不是那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