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不砚抚平靛青色衣摆上几不可见的小褶皱,眉眼弯起,笑盈盈道:“我为何不敢呢。”
知墨护主心切道:“敢杀大周公主,你们不要命了,就算你们是江湖人,也要面对铺天盖地的通缉令,被官府悬赏追杀。”
“知墨。”
落颜公主打断她。
知墨退回落颜公主身边,落颜公主拿出千年红玉:“我跟他们做交易的时候就说过了,无论他们要什么报酬,我都会给。”
“可……”知墨还想劝落颜公主三思,毕竟千年红玉是她兄长所赠,不是能轻易舍弃之物。
落颜公主再次打断她:“好了,你不必劝我。”
知墨噤声。
她们是不占理。
落颜公主双手奉上千年红玉:“此物以后是你们的了。”话锋一转,“你们待在长安不太安全,要不要我安排人送你们离开。”
贺岁安接过千年红玉。
她慎之又慎地将它放进荷包:“我们还有事要办,会在长安待一段时间,尚未准备离开。”
“好,那你们这段时间放心住在公主府。”落颜公主收回落在千年红玉的视线,尽管十分不舍,她也会履诺,“有事可寻我。”
“谢谢公主。”
贺岁安衷心感谢她收留。
落颜公主像是被逗笑了:“只是一桩交易而已,你们因为这桩交易查到皇……刘衍,受了连累,我岂能过河拆桥,袖手旁观。”
她走出亭子,又去摘花。
落颜公主不会做饭菜,却跟嫂子学过做一道糕点,那道糕点正好是刘衍喜欢吃的,她今日要摘花做一份,然后送去给刘衍。
以前每到这个季节,落颜
公主皆会亲手做一份花糕,和刘衍一起吃,聊往事,怀念兄嫂。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在杀害她兄嫂之人面前怀念自己的兄嫂?刘衍当时一定在心里狠狠地嘲笑她的愚笨、无知。
落颜公主摘花的力度增大,扯得旁边的花也遭殃,花瓣颤动着飘落,她视而不见踩过,花瓣被鞋底碾入土里,化为花泥。
知墨跟在她身后。
主子心里的苦,知墨亦是清楚的,她很怕公主会做出傻事,譬如不管不顾地上门质问刘衍。
此事闹大了,对他们双方都没好处,皇帝会帮哪个不可知。
没确凿证据,站不住脚。
她便是胡闹。
落颜公主面无表情地摘花,知墨提着花篮接她摘的花。贺岁安把装有千年红玉的荷包塞到祁不砚的身上,越过亭子,拉他出府。
事不宜迟,他们要快些去找苏央,就这样,贺岁安不停脚地拉着祁不砚往外跑。
公主府门前有马车。
她出来见阿宣时,曾对下人说过他们待会儿要出去,麻烦对方给他们准备一辆马车。
车夫搬好杌凳,守在一旁,颔首行礼道:“姑娘、公子。”
他们挑开车帘进去。
贺岁安坐祁不砚身侧,她双手支在曲起来的膝盖上,掌心捧着脑袋,目光微微放空,思索跟苏央他们见面后要说的言辞。
祁不砚抬手往贺岁安发梢系银饰,那是参加宴席那晚掉落的银饰,他捡回去了,今日又系到她发间,小铃铛绕着发梢煞是好看。
在祁不砚系好银饰的那一刻,贺岁安握住了他手腕。
靛青色袖袍下是蝴蝶银链。
她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细细一条蝴蝶银链的轮廓,贺岁安语气郑重地告诉祁不砚:“你这段时间千万不许我碰你的蝴蝶银链。”
贺岁安给他示范,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就像现在这样,是绝对不行的,你必须得推开我的手,或拦住我,不让我碰。”
祁不砚没骨头似的随她摇着自己的手,蝴蝶银链一直在响。
他没出声。
贺岁安松开他。
下一秒,又抓向祁不砚的手,抓住了,她却不开心:“你怎么没躲开。”崔姨上次抓他的蝴蝶银链,他反应明明极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