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近来生意可好?”
“哎哟,老爷您来了。大热天,快请里边坐下歇息。”阿旺一边给客人沏茶倒水,一边吩咐伙计准备饭菜。吃饭时,固始汗招手把阿旺叫到自己桌旁。
“恭喜老爷财,有事尽管吩咐。”
“阿旺兄弟,不瞒你说,这次我带来不少药材、皮货,过几天就到,记得上次你说过7月上中旬这一带有一场大雨,东西怕雨淋,得错开那几天,能说个准时间不?”
“现在是6月底,还有1o天半个月吧。”
“这么大概估算不行,说准点儿。”
“哎,我想起来了。上次你们来时,镇上一家做法事请的苯教一个叫胡图的老法师,他是当地人,6o多岁,人们年年请他念咒驱雹,对天象推算准得很。”
“好,那就烦兄弟把他请来。”
“他不是本镇人,住在野马沟,离镇不远,二十几里地。”
固始汗看看天色已晚,便说:“明日一早你去把他请来,只说是你请他念经咒,这是几两碎银,权当跑腿费,事成后决不会亏待兄弟。另外我再问问,汗王在镇上派有官员没有?是否需要打点打点?”
“每逢收税收粮,汗王派人下来,平时无人。”
第二天近午,阿旺领来了胡图法师。法师身形瘦小,满脸皱纹,眼睛深凹,根本看不出实际年龄。固始汗执礼甚恭,说明了来意,随从托上一盘礼金——一锭一两上好成色的15锭纹银,老法师望着白花花一盘银子不知所措。固始汗接过盘子说:“这次是我倾家所有的一笔大生意,全仰仗老法师了,待事成还当加倍重谢。”
大家坐下后,固始汗说明来意,老胡图说:“明天是七月初一,初四早晨我告诉客官哪一天下雨、下几天。”语气是如此沉稳自信,固始汗起身拜谢,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请教老法师,能否预测到下雨的时辰?”
“可以,但要看雨相是否明显。”
“再请问,雨下来后到河水涨满需多少时间?”
老胡图微微一抬头,混浊的目光中唰地闪出一道亮光,“待初四,老僧尽量给客官一个满意的答复。”固始汗不禁一颤。
固始汗请阿旺照顾好法师的起居饮食,每天以打猎为名,细勘地形完善计划。却图汗一旦被困三角地带,唯一的出路是翻过柴达木山。山为石山,相对高度在25到5o米之间,山体连贯没有豁口,有的地方斜坡较大,坡顶到山顶不到1o米,但靠近山顶几米的岩壁陡峭光滑,不好攀爬,远看好像有人拿刀齐齐切下似的。细细数数,到时候需要重点防范的地段有3o多处,百里防线,防不胜防啊。而兵力分配更是捉襟见肘:每个需重点防范的地段坚持3天,每处1oo人也不算多,3o多处就是三千多人,重点防守地段之间还需要巡防士兵,粗算得一千人。两山合龙的鱼头处需埋伏二千人,再准备二千人做最后冲击。诱敌接仗不免伤亡,还有必要的后勤、警戒……固始汗不敢再算下去了,但从外表看,神态依然自若、轻松。
初四一早,固始汗去拜见老法师。
“客官莫急,待饮过奶茶不妨出去走走。”
茶毕,二人步行至峡谷入口处即喇叭口。老法师站在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下,朝阳仿佛给他和树干镀了一层金,他侧过脸,对固始汗说:“将军……”
“法、法师,这、这是……何故如此称呼?”固始汗猛然一听着实吓了一大跳,赶紧打断了老法师的话。
“将军莫惊,我家祖辈观风测雨,凡问雨者,一问是为庄稼牛羊,再问是出门行走,三问是行军打仗。您问了几问?一问哪日,二问时辰,三问河水。再者你举止说话气概雄壮,也不像生意人,我所言不错吧?”
“好,我也不再相瞒,法师所言不差,还望多多指教。”
“却图汗摧残黄教,欺凌百姓,将军仗义兴兵为民除害,布阵之意我已明白,切记,本月十四日大雨将至,时辰嘛,就在下午正过半,届时,这棵大杨树影指向那个山尖,”他用手指向远处一个山尖,固始汗用心记住,“雨下三日,十七日下午雨住。记住,下雨后一个半时辰山水冲下,雨停后一个时辰水势稍减,可渡。”
“多谢法师指点,定当重金酬报。”固始汗拱手再三。
“将军,我在此不便,恐泄军机,就此直接告辞回去。祝天佑将军,大获全胜,稍纾民艰。”说罢,头也不回走了,固始汗伏地磕头。
回旅舘后,固始汗立派随从加急赶赴大草滩,召人马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