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颢陵心里暗道:我这坐骑玄离是天下第一名马,你的赤风又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故意让着你这孩子罢了。眼下出了风头,以后可就有你受的了。他心里这么想,却表现得对李颢天所言毫不在似的意,朗笑几声道:“是么?那二哥便等着看你这千里马的表现。说罢又瞥了李颢天□的坐骑一眼:“马倒是好。只可惜,弟弟怕不是那位伯乐罢。”
李颢天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是李颢陵骑术不如他有些气闷罢了。
忽然,李颢天顿了一顿,放慢了速度。
原来前方是个岔路口,前方有不少树木挡住了望向终点的视线。左边的路比较平坦,但是树木较为茂密,会影响道马儿奔跑的速度。右方,路线较为起伏,山丘多,马儿频繁上坡下坡得拉长奔跑的距离,但是这无疑更为保险的。他从来都不是个求稳的性格,因此只停了片刻,便挥鞭朝着左方去了。
按理说李颢陵也会选择左方,可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和李颢元都选择了走山丘那条路线。
台上的司徒沅意见状不由微微一惊。李颢元也就罢了,她本算计好了以李颢陵的性格会选冒险穿过树林以求胜,可没想到李颢陵也会选择稳妥的法子。还好她早有准备,两条路中间有一部分是通的,不管他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看到李颢融按照说好的往右方去驶,司徒沅意稍稍松了口气,恰赶上李泽轩轻声问她:“意儿觉得怎么样?”
看着皇子们在场上飞驰,其实她心中早已有了数,却不明说,只是回首微笑着答:“皇子们平日里有擅马术的,自然渴望一展身手;不擅的,依了小子们的性子怎肯服输?这,可是有精彩可看了呢……”
几人身影渐渐隐去之后,李泽轩方淡淡一笑,表情隐约有几分怪异:“看看,有人的心,比马蹄子还要快。这结果如何,不看也罢。”
司徒沅意听得心中一惊,心脏突突直跳,也不知李泽轩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意有所指。尽管他们是最亲密的夫妻,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另一边,李颢融却是怎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他虽然性情偏于内向,但这并不代表他便和外界隔离了,什么都不知道。来皇家猎场之前,皇后特意嘱咐过他一定不要走那条小树林。他当时虽然立马就答应了,心里却生出了天大的疑惑。那小树林里,莫不是有什么玄机?
因此当他看到李颢天向那树林驶去的时候,李颢融心中莫名一慌,下意识地就想阻拦他。但他又怕李颢天误解,因此迟迟没有出声。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李颢融终于行驶到了两条路交汇之处。他往前望去却并不见李颢天的身影,顿时心中一沉,只觉得要出什么大事了。
李颢融正欲掉头转向那小树林中,突然间从身后冒出一个红衣少年跨着白马绕到了他的前方。李颢融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李颢元。
李颢元神情镇定,语气如常:“大哥稍安勿躁,颢元去看看即可。”
李颢融点了点头,冲他感激一笑。本来李颢融便不大敢贸然违背皇后的指示的,颢元一向沉稳,让他去看看也好。
李颢融这样想着,便快马向前驶去,一心一意地追赶起李颢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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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进了小树林之后,南宫衍便不再束缚着玄落。他加快了速度,打算跟上李颢天。
那晚他和非欢偶然相见,约定好了每个月见一次面之后,非欢便以身处宫中怕不能及时完成任务为由,让南宫衍代为行使阁主之权。
那日之后才过了两天,负责接任务的逍遥醉酒楼那边便送来一个有些棘手的任务——刺杀李颢天。
委托人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女,尽管她戴着面纱,也能认出她并不是司徒沅意。不过也极有可能是她派来的人。
这任务,南宫衍没接。
李颢天功夫底子不深,杀他对南宫衍而言并不是难事。可这牵扯到了皇家的人,事情就不止是暗杀那么简单了。所以他不是不能杀,而是他不想杀。他可不甘愿成为别人的棋子。
听说皇帝带领几个皇子来马场的时候,南宫衍便有些怀疑了。因此他利用自己即将成为大驸马的特殊身份,央着李颢陵带了他来。
他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要害李颢天。
说实话,这小树林虽然不是十分茂密,但在看台上是绝对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的。李颢天又是独身一人,若出了点什么事,很轻易的就会被一句“意外”打发了。
第二十三回
李颢天一路挥舞着长剑劈开挡路的枝桠,走的倒也不是十分困难。
只是行了一阵子,前头突然有鹿群奔来。身下的赤风马在极度疲劳的状况下受到了惊吓,后蹄立了起来,险些把李颢天摔下马背。他一边低声咒骂着看守猎物的奴才玩忽职守,一边环视着四周的情况打算绕行,却蓦地发现了一头面露凶光的豹子。
原来是一只野生的豹子在捕猎!李颢天摸了摸周身,除了一把割肉的小匕首,别无其他防身之具。
鹿群逃散了,猎豹却没有跟着离开,好像钉在了原地一般。他与猎豹对视着,不由得心叹,难道今日他便要葬身于此了吗?
赤风虽然才跟着他不久,李颢天也已认识到这是一匹难得的好马,不知今日为何如此不济?一看到疾速的鹿群和豹子便软了腿脚,口中竟吐出些许白沫来。
李颢天握紧了匕首,心怦怦直跳,一下一下的好像巨石砸到了身上。
正当这时,那猎豹突然“嗖”的一声扑了过来。李颢天大惊,忙举起匕首用尽全力刺向豹子。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只飞箭流星一般的与李颢天擦肩而过,正中猎豹额头。
豹子被激怒,便又往射箭之人这边扑来,奈何那人又齐刷刷地补了三箭。就是再凶猛的猎豹也得倒下了。
李颢天仿佛获得了重生一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他回过头去,只见李颢元翻身下马,神色有几分沉重地道:“四弟,我们换马,你快追上去,大哥很担心你。”
李颢天有些愣愣地点着头,跨上李颢元的坐骑“承影”之后即刻握紧马缰,斥了一声,便扬鞭疾驰而去。
李颢元翻身跨上赤风之时,隐约听见李颢天大喊了一声“多谢三哥”。
李颢元扬起了马鞭,嘴角泛出一丝淡淡的苦笑。谢他?承影刚刚被他下了药物,这会儿怕是一跑起来就停不下了。
这场比赛,总得有人输,有人赢。眼下这种状况,跑在前面的人不一定就是真正的赢家,跑得慢的人也不见得就是输了。谁都看得出,这场比试是皇后和宸贵妃为了给大皇子展示身手而设计的机会,只有李颢天这种小孩子才会天真到想要出风头,得赏赐。
李颢陵一向精明,自然看得透这点。他之前假装奋力一搏,说到底也不过是做出努力的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