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第五堇同样以“阿虺”为笔名进入人族的昌鑫编辑部,在那里遇到了以“季方”为笔名的黎合。黎合无意间撞破第五堇与安士白的秘密,致使被枉杀。第五堇对代虑的身份视而不见,是因为黎合还是因为安士白——是为了黎合保下仅剩的一个神,还是为了安士白保下一个隐藏的堕天使。
第五堇……
吴千殊站在院子里,呆愣了很久。自己与城山墨、啸风子甚至整个情报部,倾尽全力调查究竟是谁泄露的春笋计划,甚至李勤越为了能混淆内奸的视线不惜以命为代价开局。但到头来,真相竟然是一直被排除在怀疑范围内的第五堇。
他们甚至怀疑过辛攸都没料到会是一直以局外人自居的第五堇。
毕竟谁也没有料到第五堇会对城水碧下死手。
但若非城水碧临阵更改计划,那么死的就是啸风子。对于啸风子,第五堇无需留手的。
自己该怎么办,找辛攸检举还是义愤填膺去找第五堇对峙。
可是没有明文规定清世司所属不能加入其他组织。第五堇无论是创立还是参加竣府都无可厚非。而竣府对人族的波及也没有证据指向第五堇的指使或者参与。
那么罪名是什么,泄露机密还是勾结西方?
自己手里的证据只有一封第五堇约安士白见面的信,以及他们见面的照片。其他的都只是代虑,不,是沙利叶的转述,一个已经回到西方的堕天使的指控根本无法构成证据。而第五堇,不论是秘书部的第五堇还是执行部的第五堇在工作上都挑不出错误。
而且大换血之后由第五堇带领的执行部,确实相较之前有很大转变,面对西方的挑衅多能做出合理但不妥协的处理,在非人族口碑极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真的可以、真的合适将第五堇置之死地吗?
越想,越乱。
吴千殊揣起代虑送的礼物,夹起手册径直离开后山,不出意外惊动了负责监视他的情报部所属。
他要做什么,怎么做,他不知道。
“我要见城……不行,别告诉城山墨。”罪魁祸首是第五堇的真相,吴千殊下意识想瞒过城山墨,“我要见吴余文。他是我大哥,我想见他没有问题吧。”
“吴大哥虽然在京都,但是眼下天色已晚……”
“我就在这儿等他,事关重大,别惊动城山墨……我不想你们落个监管不力的下场。”脑子一片混乱的吴千殊口不择言的威胁。
情报部每一个部属都知道,只要吴千殊想跑,没人能在情报部拦住他。情报部是他一手创立,他清楚每个人的底细,也清楚情报部的一草一木,天时地利人和,他都有。无奈之下,只能妥协。
“属下明白。”
同城寻人,吴余文也不属于任何一部,加上是以吴千殊的名义,所以找他不需要走很复杂的手续,很快就见到了他。
面对情报部所属的突然到访,吴余文显然也很吃惊,听到缘由后更是眉头一皱,虽然不解,但还是起身随之同往。但到了情报部后山约定的地方,只有另一名所属等在原地,吴千殊已经离开了。
问清吴千殊去处后,吴余文就让两名所属先去忙了,但是刚走出几步,吴余文想到了什么,赶紧叫住还没走远的两名所属,问:“他刚刚有没有见谁。”
“代……代虑。”
“他他……代虑有手续,是合乎章程的。”另一名所属赶忙补充。
“原来如此。此前舍弟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二位见谅。”吴余文微微欠身,礼数周全。
“吴大哥言重了,言重了。”二人回礼后,赶忙却行告辞,远离这是非之地。
吴余文沿着小路来到自家弟弟禁足住的小屋。这里原本是守墓人日常居住的小屋,但后来情报部直接将这片墓地包裹在内部,也就不需要守墓人了,所以就荒废了。但此行这么一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活过得还挺舒适。
推门而入,借着后夜凛冽的月光看到院子里一个石墩一把椅子围着石桌,是客人到访的痕迹,但桌子上有些松散的绷带卷、打开的药瓶以及桌子底下几滴干涸但新鲜的血液,映射出客人似乎不是“空手而归”。
自从代虑堕天使的身份在沪港暴露之后,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吴千殊和代虑的事。他不认为代虑的事会给自己小弟带来什么冲击,退一万步讲,纵使他们真的如传言那般……交情匪浅,他也不认为吴千殊会为情所困,像现在这样一蹶不振。
凭着对吴千殊的了解,吴余文推开了堂屋的门,果不其然一个木雕似人影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弯曲、颓废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床榻之上,他的手边是一本残破的册子,册子上压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有那么一瞬间,吴余文觉得,情之一字,或许比自己想象的更具破坏力。
“哥。”听到声响,吴千殊僵硬的抬头,眼珠像是假的一样突兀地转动,死死地盯着来者,却没有任何神采。完全被糊住的思维只能顺从身体地本能堪堪出声。
“嗯。”吴余文被他的状态惊到,焦急地想冲上去,但迈出一步后又理性地停住,“你找我。”
“抱歉啊,兄长,刚才太多事了,一下子……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想了一圈,只能找你了。”吴千殊颤了颤眼睫,意识缓缓回笼。
“嗯,没事,我不忙。”吴余文试探性地又靠近几步。
吴千殊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挣扎着开口:“我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