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承秀缓缓地抬起头,一双空洞的眸子盯视李淳风,语气不爽:“昨夜之事?什么事?你是打算解释摁着我的脑袋逼我喝洗澡水的事,还是打算解释趁乱偷摸我胸口的事?”
李淳风哑然,表情相当复杂,薄唇抿得紧紧的。
“话说回来,我还真就与你置气了。”裴承秀柳眉微挑,讽刺一笑,“我是尉迟敬德未过门的妻子,你如此无礼待我,‘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懂不懂?”
☆、尉迟敬德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淳风没打算逞一时口舌之快,避而不答,直接走到裴承秀的身旁,将她横抱起,健步走向马车。
咦,居然来一招霸王硬上弓?裴承秀怒从心中起,奋力挣扎,一记粉拳狠狠地揍向李淳风的胸膛:“李淳风,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派人拿下吕珠?你还要不要脸呢?放我下来!”
挨了骂,挨了揍,李淳风并不生气,不但不放裴承秀下来,反而一手将她扛上肩膀,腾出另一只手在胸口处揉了揉,脸色平静:“得势狸猫凶似虎,落地凤凰不如鸡。裴承秀,你完全可以闭上嘴,省点力气。”
裴承秀挣扎的动作猝地止住,同时,她也惊呆了:“你,你竟然把我比作鸡?”话音刚落,一霎那,屋檐下全是裴承秀的怒吼——
“李淳风,我日你先人!”
“我要写信给尉迟敬德!我要告诉尉迟敬德,你羞辱我!我要让尉迟敬德一刀斩了你!”
李淳风充耳不闻,抱着裴承秀一路阔步向前行,步出医馆,上了马车,吩咐车夫继续南下。
马车奔驰,尘土飞扬。此时此刻的裴承秀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小脑袋,神色颓唐。
李淳风叹了口气,挨着她,低声哄她:“好了,不要闹脾气。”
听到李淳风这般说话,裴承秀在颓废之中来了一场大爆发,果断一脚踹上去!万勿以为她目不能视就丧失了战斗力,她身为武将,攻击方位拿捏得相当好,不踹则已,一踹则效果惊人,如果不是李淳风避得快,她早就精准无误地踹中了他的下半身要害。
这下子,李淳风不动怒也动怒了,恼怒的目光攫住她,语调陡然升高:“裴承秀,你怎么回事?”
裴承秀显然是被李淳风的怒意惊吓到,她张了张嘴,半晌,理直气壮道:“嚷什么嚷,我又看不见。”
“……看不见,还使劲乱踢?”
“你说话欠揍!”
乖张的行径宛如火上浇油,李淳风压抑不住心底一股怒火,板起脸,沉声训斥:“裴承秀,你怎么一点都不矜持,完全不像一位姑娘?”
裴承秀脸色发白,飞快的回答他:“李淳风,你就是一个书呆子,一辈子没接触过几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不矜持?至于我像不像女人,你不该看的也看了,不该摸的也摸了,那你给个说法,我浑身上下哪一处不像真正的女人?”
李淳风噎住。她振振有词,又说个不休,一时之间,他被骂她得理屈词穷,胸膛竟堵着一股闷气,不上不下。
“……裴承秀,我真是怕了你。”李淳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竟在这一刻觉得头些微疼痛。
“承蒙相让,我也怕了你!”裴承秀气急败坏道,霎时,扭过脑袋,嘴里嘀咕不停,“亏得我福大命大,要不然,不必劳烦吕珠下毒,早就被您这位才高八斗门徒三千的李淳风博士气死!”
一语毕,李淳风与裴承秀皆不再说话,车厢陷入无言,惟有车轱辘声悠悠,不绝于耳。
沉默,维持了许久许久。
李淳风数次欲言又止。
他凝视着裴承秀,见她忿忿不平很想哭又拼命忍住不哭的委屈模样,他觉得心脏被重重的刺了一下,忽然的,不经思索道:“你害怕我什么?”
裴承秀吸了吸鼻子,气乎乎的哼:“听实话听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