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川树虽然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故事哪里感兴趣,但也只好开始娓娓道来。
……
和大多数名校毕业生一样,枝川树从早稻田大学毕业后,凭借着自己的优秀的简历在层层筛选拔中得到一份在私立高中教书的体面工作。
他工作认真,对待他人友好谦逊,入职不到两个星期便收获同年级师生的一致认可。
日子似乎顺风顺水,直到他动手打人的那一天。
“动手打人?你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松下雪眯着眼睛。
打的是他的领导,暂且叫做比目鱼好了。至于为什么叫做比目鱼,是因为他的长相十分有特点,面部扁平,眼睛宽大,挤在鼻梁之间,活像比目鱼。
一年级学生都这么叫他,与枝川树无关。据说这个外号是往届学生届届相传的外号。
比目鱼是年级的教导主任,虽然面相有些勉强,但在师生中的形象颇为良好,资历数一数二。
平日里一直挂着笑容,对谁都是笑容满面,绝不摆领导架子,处理事件也通情达理,有时还会开点不符合他中年人年龄的年轻人才会开的轻松玩笑。
然而第一次见面枝川树其实就嗅出了他背后时隐时现的圆滑和本能的工于心计,引起心理上的不适,到后来日久的相处以至于厌恶。
“那种事情是有的吧?”枝川树说,尽管他没有朝松下雪那边看去,还是感觉得出落在自己左侧脸颊上的视线。
那视线很不可思议:其中不含任何感情,又使他悸动不已,代表着审视和好奇的意味。
以至于枝川树在讲述的时候一直没挪动视线,避免和她的目光的交汇。
“无论谁,什么样的人,一生当中大概都会碰上一次那种事情,都会无端地讨厌某个人。”
他自以为自己不是那种无缘无份讨厌别人的那样的人,但就是存在那种对象。
要讲起道理来就是“存在即合理”,一切的生背后都有原因,这一点讲到后面便能得到印证。
刚开始他就难以忍受那家伙散的利己和自命不凡的气味,好比生理上不忍受某人的体臭。比目鱼因为他处世经验的老道和精明,巧妙地消除了那种气味。
更何况他为学校作出了许多贡献,地位举足轻重。带领过一届学生获得关东地区比赛大奖,更是让比目鱼戴上了一顶金光灿灿的王冠。大多数师生都觉得他人好的不得了。
“所有人都被他王冠的光芒迷住了。”松下雪说道。
“是的,迷住了,”枝川树点点头,“看不清败絮其中的本质。”
在所有方面上比目鱼跟他都截然相反。总的来说枝川树沉默寡言,为人低调,与他人相处总是礼貌地保持距离。
一来他不大怎么喜欢出风头,二来觉得自己一个人呆着也不怎么痛苦。
就算和同事出去团建他也绝不当领头举杯的组织者,除了应尽的礼仪,大多数时候只在角落默默吃饭。
枝川树不张扬,一直本分地完成自己作为老师的工作。
既然如此,按道理来讲他本不应该和比目鱼那种人生什么矛盾性的联系。
但问题在于,枝川树讨厌他的同时,对方也对自己怀有同样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