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外面被蛰的。Lars就给我推荐了这款药,效果很好。”闻星点头。
沈流云听到闻星口中陌生的人名瞬间沉默下来,薄唇抿紧,一言不地给患处涂药。
“脖子上你没涂到。”闻星见他将药膏涂错地方,有些看不过眼,干脆伸手抢过了他手中的药膏。
温热的指腹沾着药膏贴上沈流云的脖子,轻轻地揉开。过近的距离让两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简单的动作也变得暧昧旖旎。
可闻星的眼睛是冷的,手上力道也逐渐加重,让沈流云痛得嘶了一声。
“你摆什么臭脸?不就是想问Lars是谁吗?”带着怒意的话劈头盖脸地砸到沈流云脸上。
沈流云的嘴唇动了动,语气苍白地狡辩:“我没想问。”
闻星嘲讽地勾唇,“你以前就经常这样,只要我跟你以外的人接触过密,你就会朝我乱脾气。”
沈流云没想到闻星会在这时突然跟他翻旧账,脸色一下变得更加难看,嘴唇张了又张,最后也只是低声说:“抱歉……我以后不会再这样。”
可是他们又有什么以后呢?
沈流云的保证在他这里,早就失去信誉了。
闻星推搡着沈流云,态度强硬地将人赶出了自己家,随后大力甩上门。
砰的一声,那个烦人的、总惹他生气的、总令他伤心的沈流云被他彻底地隔绝在了门外。
他并不知道,一门之外的沈流云愣在原地良久,而后缓慢地蹲下了身,开始有些自虐地用指甲掐自己的掌心,呼吸也变得不畅。
在一片麻木的痛意中,沈流云逐渐缓过劲来,将手伸进口袋里,摸出签字笔和写本。
他想要给闻星写封道歉信。
如果他从第一次让闻星生气起开始道歉,为过去的每次吵架都写封道歉信,闻星有没有可能原谅他?
可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顺利握住笔写字,手一直在颤抖,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他只好更为用力地握紧,但除了让指甲更深地扎进掌心以外,没有任何帮助。
面前的那扇门忽然打开了,是没听到下楼声的闻星出来检查。
随着门的敞开,沈流云的狼狈也无所遁形地暴露在闻星的眼前,跟几个月前闻星最后见到沈流云的样子如出一辙。
这样的沈流云像是蹒跚学步的小孩,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停留,学不会自己爬起来往前继续走。
状似可怜,看上去是被狠心抛弃,但更应该怪他自己过度任性。
闻星自认并不大度,会斤斤计较很多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只不过比沈流云要勇敢一些。
所以明明方才是他将沈流云赶出了门,这会儿却还是朝着沈流云走去。
他轻轻地抽走那被人攥在手心的写本,也得以看清上面有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的是“对不起”。
心脏因为这三个字颤,漫开不可抑制的酸意。
沈流云比他想得还要愚笨,时至今日仍不明白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三个字。
“沙可以给你住一晚。”
闻星在心底跟自己说,这只是为了感谢沈流云之前开车送自己回柏林,并无别意。
沈流云想要在偌大的柏林找到一家供他暂住一晚的酒店轻而易举,故而闻星觉得自己这句话其实没有任何吸引力。
但或许沈流云真的喜欢自讨苦吃,宁愿委屈自己睡那个窄小的沙,也不去寻另一条路。
沈流云抓着闻星给他找的一床薄被,以一个看上去就很不舒服的姿势别扭地蜷缩在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