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就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更糟的是他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动弹不得,而他嘴里大概是被塞了块布团,下巴酸涩到难以忍受,也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盏茶的时间漫长得像一炷香。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侧躺在地上害怕得眼泪打湿了蒙着眼睛的布条,终于听到了这么久以来出现的唯一一个声音。
是一个人的脚步声,然后是开锁的声音,再之后林淼就感觉到了,有人走到他面前。
林淼害怕得浑身打着细小的颤。
那个人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一言不发把侧躺在地上的林淼扶起来,然后就像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林淼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谁也看不见,因为他能感觉有一道视线像滑腻的蛇一样爬过他的脸。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低哑得一听就知道是变过声的,“我不会给你东西吃,也不会给你水喝,要不了三天你就会死。”
林淼发不出声音,脸上干了的泪痕又湿了。
“这三天是你唯一的机会,之后你是死是活就要看魏云岚怎么做了。”
林淼闻言心下大震,奋力扭动身体,喉间艰难地发出呜呜声。
那人站起身,狠狠一脚踢中了林淼的腰腹,一脚接一脚,毫无怜悯之心,直把方才用力挣扎的林淼踢得奄奄一息了才停下。
做完这残忍的举动,他没再多留,亦没留下一句话,转身便离开了。
留下林淼在地上疼得蜷缩成一团。
一夜过去,同样有些鸡飞狗跳的还有恒王府。
二皇子青阳晗礽一早起来就打了一对儿的掐丝珐琅缠枝莲花瓶和一白玉虎头香炉,其他的物件比如杯盏、酒壶、桌椅,屏风更是砸了个一地的狼藉。
二皇子每回发火都是砸东西,视野内砸个遍,看到什么砸什么。
几个姬妾硬着头皮过来劝,让他一耳光打哭了一个吓跑了两个。
整座恒王府噤若寒蝉,连喘气的声儿都不敢大。
曜魄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二皇子脸色铁青的坐在软榻上。
“谁把殿下惹成这幅样子了?”
“你还敢回来?”二皇子一看见人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上来了,他拍案而起,朝曜魄快步走去,伸出手欲掐他的脖子。
可他的手指尖最终只停留在距离曜魄几寸远的地方便没办法再往前挪动分毫。
二皇子心中大震,眼睛都因震惊而微微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好像是一瞬间就来到他跟前的丫鬟。
这丫鬟人看着瘦小,身形比他还要小一圈,手劲确实奇大无比,也没见她费什么力气,就能像铁钳一样牢牢抓着他的手腕。
曜魄笑了笑,“莫不是我把二皇子惹成这样的?”
二皇子冷哼一声,“你还敢说!我早跟你说过做任何事前必须知会我,你倒好!我问你,昨夜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这不就是回来知会殿下的吗?”曜魄伸手拍了拍身前人单薄的肩膀,示意她松手。
二皇子抖了抖生疼的手腕子,忍着没有露出吃痛的表情,沉着脸道:“我是让你事前知会,不是事后。”
“殿下还是消消气吧,那个少年我已经弄到手了,至于他有没有用,殿下很快就会知道了。”曜魄缓步从他身旁走过,坐到那软榻上,“消息我已经让人带进了大理寺,要不了多久魏云岚就会知道了。”
二皇子闻言转身看着他,“你把消息带进了大理寺?”
“带句话又不是安个人,殿下何至于如此惊讶?”
二皇子眼睛微微一眯,“你带了什么话给他?”
“我只给他三天时间,一命换一命。”
“一命换一命?”二皇子像是听了个笑话,嗤笑一声,“魏云岚怎么可能会听你的?”
曜魄也笑,“如果他听,魏云岚死了,我的目的达成了,你的目的也达成了一半。如果他不听,他死了个小相好,而这个结果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损失。此计,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甚至可以说是稳赚不赔。”
二皇子沉默了片刻,又道:“你就不怕他先你一步找到那个少年?”
“我把他藏在了一个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地方,这三天里,我不会给他一点吃食,甚至哪怕一滴的水,人不可能不吃不喝地撑过三天,只要我没听到魏云岚的死讯,亲眼看见他的尸体,那魏云岚就等着看看他小相好的尸体。”
曜魄说这话时的神态云淡风轻,甚至还有一种此计甚妙的得意。
二皇子对此并不抱期望,在他看来这根本不可能,要魏云岚为了个小相好去死?!而且那小相好还是个男的,这怎么可能?
此时,帝京的另一面,街边的小面摊上。
绛秋正埋头吃着葱花面,连肉糜都没得加,清汤寡水也吃得欢实。
阿桑被许多事压着心头,没他这么好的胃口,蹙眉想着昨夜里的事。
昨夜,他们追着那丫鬟追出了恒王府,追着追着把丫鬟和魏云岚都追丢了不说,连自己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
等到天亮,看见已经小得只剩个模糊塔尖的泰安寺,才恍惚自己这一追都快到城墙望楼了。
往回赶的路上因绛秋饿得不行,看到面条摊子就走不动道,两人只好停下来先吃点东西。
绛秋呼噜吃了三大碗葱花面才打住,痛快喝了两碗淡得和水没什么区别的茶水,手背一抹嘴巴,“那个丫鬟!再来一次我肯定饶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