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你说什么?”江守之大怒,向着堂下的儿子喝道。
“父亲,任何事孩儿都可以听命于您,但此事关系到宁儿一生的幸福,儿子绝不同意这门婚事。”江云驰的声音低沉有力。
“你不同意?”江守之眼中浮起一丝嘲讽,“你不同意又算得了什么?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妹妹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你不要觉得自己现在有了兵权就可以违抗父亲!”
江云驰眸心微变,只向着江守之跪了下去,“孩儿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呐,你不要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江家给你的!”江守之的眸心沉郁,每一字都如同一把利刃,插进了江云驰的心里。
“孩儿从未忘记,当年若不是父亲将我带回江家,孩儿早已没了性命,”江云驰声音艰涩,低低的开口,“这些年孩儿在沙场上一次次的冲锋陷阵,正是为了报答父亲的大恩。”
江守之闻言,面色稍缓。
不等江守之开口,江云驰已是抬起了眼睛,继续说道,“但是孩儿已经答应了宁儿,没有人能逼她做她不愿做的事情。”
说完,江云驰顿了顿,又是定定的吐出了几个字,“不论这个人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他也不能。”
“你……”江守之变了脸色,“你可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孩儿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江云驰慢慢站起了起来,平视着江守之的目光,“孩儿手中的十万大军,并不是只做做样子。”
江守之心中一凛,“你敢?”
江云驰笑了笑,“我敢。”
父子两人就这般对视着,有许久都不曾说话。
终于,江守之迈开了步子,一步步走到了江云驰身边。
他的神色已是恢复了惯有的平和,只轻轻拍了拍江云驰的肩膀,闲话家常般的开口,“云驰啊,为父也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父亲请说。”
江守之的唇角浮起一丝微笑,“不是你的东西,不要去肖想!”
江云驰心中剧震,“父亲难道是觉得我对雪宁起了这般龌龊的心思?”
“难道不是吗?”江守之冷笑,“你素日里这般疼爱她,你们之间又无血亲……”
“请父亲慎言!”江云驰的声音冷峻,打断了江守之的话,“儿子一直记着母亲临终时的嘱咐,不论有没有血缘,宁儿,都是孩儿的亲妹妹。”
两人目光相对,江守之默了默,继续道,“你的年岁不小了,也时候该娶亲了,你祖母最近一直在为你相看京中的大家闺秀,你莫要老人家再替你懆心,早些将婚事定下来吧。”
江云驰沉默着,一直没有出声。
“父亲言尽于此,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别犯糊涂,去做傻事。”江守之一改方才的暴怒,他的声音平和,甚至还抬起手,为江云驰理了理衣领。
“我若真做了这个傻事,父亲觉得能阻止我吗?”江云驰的声音也是平静的,他直视着江守之的眼睛,每一个字都是十分清晰。
“云驰?!”江守之大震,脸上再没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惹父亲动怒,是云驰不孝,”江云驰淡淡开口,“但我决不会改变心意,宁儿决不能嫁给裴玄铮。”
马车中。
“小姐,快拿着暖暖手。”毓英将一个汤婆子松在了江雪宁手里,又要将一条薄绒毯盖在江雪宁的腿上。
江雪宁微微笑了,“好啦,我不冷,快别忙活了。”
毓英只嘿嘿的笑,凑在她身边,“小姐,你说那西川王府也不知道大不大?西川王和王妃一直住在西川,他们这王府应该好多年都没人住了吧,怎么还能办起来赏梅宴呢?”
“傻瓜,”江雪宁声音温柔,轻轻地点了点育英的眉心,“你想啊,虽然王爷和王妃远在西川,但王府里的仆人可不少,光是花匠就有好些个,一场赏梅宴对王府来说还不容易?”
毓英眼中满是羡慕,“当王爷可真好啊,人在西川,京中还有这么大的宅子,那么多的仆人……”
江雪宁含笑听着,主仆两正说得高兴,却听有人在外轻轻扣了扣马车上的窗户。
江雪宁将窗户推开,映入眼帘的是江云驰清峻的面容。
“大哥?”江雪宁唤了一声。
“冷吗?”江云驰问。
江雪宁弯了弯唇,“不冷,大哥,我又不是瓷娃娃,没那么娇弱的。”
江云驰望着她的笑容,眼中的神色也是温和了起来,他点点头,示意她将窗户关上,自己则是策马离开了。
“小姐,大少爷可真关心你啊,每天嘘寒问暖的,将你还当个小娃娃一样疼呢。”一旁的毓英笑着开口,在她看来,谁也没她们家小姐命好,有这样一个厉害的,疼爱自己的哥哥,在这京城都可以横着走了。
“毓英,你也觉得哥哥很疼我?”江雪宁心里很柔软,只觉得不能只让哥哥心疼自己,她也应当找些机会多关心一些兄长才是。
“是啊,小姐,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哥哥!我家里那两个哥哥就知道问我要钱,他们给大少爷提鞋都不配!”
江雪宁微微笑了,但很快笑容从她的唇角隐去了些,她轻轻叹了口气,乌黑的睫毛轻柔的闪烁着,“可是大哥这样厉害,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他,我又该怎么对他好呢?”
“小姐,您在说什么呢?我没听清。”毓英有些纳闷。
“没什么,”江雪宁微微笑了笑,她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勉力让自己的心神放在眼下即将到来的赏梅宴上。
王府中一切已经就绪。
堂中的主位上坐着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她面庞圆润,气度高雅,她并不曾佩戴太多珠钗手势,可举手投足间却仍是蕴着一股浓浓的威仪。
“母妃,您找我?”
自外走进来一个俊秀的青年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他笑容爽朗,衣饰华贵,让人瞧着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之意,正是西川王世子裴玄川。